日记|《情人》读书笔记
“我的生命的历史并不存在,那是不存在的,没有的,并没有什么中心。也没有什么道路,线索,只有某些广阔的场地,住所,人们总是要你相信在那些地方曾经有过怎样一个人,不,不是那样,什么人也没有。我青年时代的某一段历史,我过去在书中或多或少曾经写到过,总之,我是想说,从那段历史我也隐约看到了这件事,在这里,我要讲的正是这样一段往事,就是关于渡河的那段故事。这里讲的有所不同,不过也还是一样,以前,我讲的是关于青年时代某些明确的,已经显示出来的时期,这里讲的是同一个青年时代一些含隐蔽者不曾外露的时期,这里讲的某些事实,感情事件,也许是我原先有意将之深深埋葬,不愿将他表露于外的。那时,我是在硬要我顾及羞耻心的情况下拿起笔来写作的,写作对于他们来说仍然是属于道德范围内的事,现在,写作似乎成为无所谓的事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我也知道不把各种事物混为一谈,不是去满足虚荣心,不是随风倒,那是不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写作就什么也不是了,我知道每次不把各种事物混为一团,归结为唯一的极坏的本质性的东西,那么写作除了可以是广告以外,就什么也不是了,不过在多数场合下,我也并非无主见,我不过是看到所有的领域,无不是门户洞开,不再受到限制,写作简直不知道哪里去躲藏在什么地方,成行又在何处,被人阅读,写作所遇到的这种根本性的举措适当,再也不可能博得人们的尊重,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再做进一步思考了。”
以上是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在小说《情人》里边的一段话,她似乎在说写作是什么。写作是什么?非满足虚荣心,不是随风倒,也不属于道德范围内的事,也不是广告,如果是以上这些,那就不是写作,什么也不是。
那写作到底是什么?
是隐蔽着不曾外露的某些事实,感情,事件。与羞耻心无关,与固有的,世俗的眼光,看法无关。硬要顾及羞耻心写作,把写作当做道德范围内的事。那是另一回事,不做讨论。
我仅仅是企图从这一段话里边来解析写作是什么。言有尽而意无穷。如果用判断句来回答,我觉得还是没有说清楚,但是我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写作究竟是什么。
如果问文学有密码吗?肯定文豪们都回答没有,但作为我来说,我觉得有密码。这个密码不可说,不可写,但可意会。陶渊明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个“真意”和“忘言”的意韵实在太丰富了。因为一旦表达,“言”就不是“意”了。当然,“意”也不是“言”来表达的。
“我的生命的历史并不存在,那是不存在的,没有的,并没有什么中心。也没有什么道路,线索,只有某些广阔的场地,住所,人们总是要你相信在那些地方曾经有过怎样一个人,不,不是那样,什么人也没有。”
在我从小所受的唯物主义哲学观中,看到的最多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中。现实就是文学,文学就是现实。文学有责任来反映现实现实是文学素材的来源。令人欣慰的是,它还可以高于现实。所以不是故事,我们要把它编为一个故事。我们还要编出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还要编出它反映的社会现实,思想意义……我早发现了这是一个荒谬的问题,但是我还在荒谬中,坚持荒谬下去,成功自我塑造了一个机械的社会工具人。
生活是什么?文学是什么?他们有什么关系?我真的重新思考,重建我的思维。
当然,我希望杜拉斯给我的是思考,而不是去模仿她,学习她。我想,这是文学的价值。
余华说:这是一个不会关心旁人的时代。文学作品创作有一个真正深刻的内核:它在为受苦者疾呼,在与伪善者做旷日持久地斗争。
2022.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