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行差（三十三）

（三十三）

警局里。

谢沧行给玉书介绍了一下宿羽的姑姑和舅舅。两个都是很本分的人。虽然宿羽的父母出国多年，和老家的亲戚们联系不多，但是能看出他们对于这个孤女的关心和怜爱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血浓于水。玉书将宿羽交给了她的亲人。看到宿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玉书笑了，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对宿羽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宿羽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他们去了。

当初在国外收养的时候，还有一些没有办好的手续，这些未竟的事宜，就由宿羽的姑姑和舅舅去办理了。谢沧行不管这些，将这些琐碎的事交代给了户籍科的同事，抽身出来，转头抱着肩膀对着玉书不怀好意地笑，“青石师兄怎么没来啊？”

“他要开会。”玉书实话实说。

“我说呢……哎！对了，学校里又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了！”谢沧行一拍脑门，继而感慨地说，“真好啊，每年两次带薪假期，我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放过假了。”

玉书瞥了他一眼，目光从他青黢黢的胡茬，到一脸颓样，再落到他那件灰色的外套上，也不知道他是多长时间没洗过了，玉书摇了摇头，问道，“你之前办的那件案子结了？”

“嗯，折腾了小半年，再不结就要累死啦！”谢沧行随手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忽然又换上了一副欠揍的笑容，“听说，你跟青石师兄告白了？”

玉书耸肩。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虽如此说，他也知道，十之八九就是铁笔说的。在学校的时候，谢沧行和铁笔是有师徒之谊的哥们儿，关系相当不错，这么多年也没断了联系。不过，这事发生了都有半年了，当初的那点尴尬纠结早就随着后来发生的事消散得差不多了，玉书回答起来相当坦然。“放心，发喜糖的时候不会忘记谢师兄你的。”

“嘿嘿，你小子上学那会儿就对青石师兄死缠烂打，这么多年下来，总算修成正果了。得恭喜一下。”谢沧行拍了拍玉书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要说你们俩也真够磨叽的，赶紧趁热打铁，把事办了得了，再磨叽几年都老了。”

玉书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谢沧行的手掌拨了开去。顺便露出温润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谢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比我还大着不少呢，我看你的“死缠烂打”一直在看你，你也赶紧考虑考虑，也抓紧“修成正果”才是。”

玉书指的是前厅正在接待报案的一名女警，他们俩这会儿就在前厅的休息区里说话，玉书不止一次地注意到那个女警偶尔飘过来的眼神。那女警妆容精致得体，长发披散身后丝毫不乱，举止动作间透着一股精明强干的味道，飘过来的眼神与其说是暧昧，倒还带着几分凌厉。玉书觉得好笑。

结果，谢沧行打了个哈哈，没个正形地说，“你小子也喜欢看美女啊？当心回去青石师兄收拾你。”

玉书回去的时候，青石还没回家。玉书将买给宿羽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打包好，准备给她邮寄过去。小孩子的东西清理干净之后，整个房间里就清爽了起来，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小孩子一样。

玉书有点出神。他从警局离开的时候，谢沧行送他到门外。收起了嬉笑，谢沧行倒是难得严肃，对他说，“有好日子过就好好过，别等到以后后悔。”说话的时候，谢沧行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的那道旧疤，显得特别地深沉。

青石在学校里耽搁了一会儿，等他回到家的时候，自己房间里属于玉书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屋里还残留着玉书的气息，而玉书本人，正倚着门框盯着他。

“这些天跟我挤一张床，师兄一直休息不好，我搬回去了，今晚师兄你可以好好休息了。”玉书平静地说。

如果青石能看到，他就会发现与玉书平缓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掩饰不住的热切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的同床共枕，在玉书的体内催生出了一股邪火，催发出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想望。虽然没有得到回应，让玉书心里既矛盾又失落，但转过头来，却越来越克制不住那些胡思乱想。甚至青石不经意的一抹微笑，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让玉书心中怦然。

可惜青石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只点了点头说好，整个人平淡得仿佛一杯白开水，让玉书咂摸不出任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