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爱情蜀道难(50)
（五十）老妈驾到
文|菀柳青青
虽然在相亲的路上屡遭挫折，但值得欣慰的是，我的工作渐渐进入正轨。我的主要工作是五六年级学生作业辅导，兼带英语国际音标课程，周一到周五下午到晚上，周六全天都必须上班，只有每周日才能好好休息下。
在新的环境中，我渐渐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为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看练练字，看看书，写写文字。这种充实的生活渐渐让我忘掉了一些烦恼的事。然而，老妈的突然出现，将我平静的生活搅成一滩浑水。
端午节前一周，在上班时间，我突然接到意佳的电话。意佳在电话中严肃地告诉我，“你老妈来武汉了，现在在我家！”我大惊，顿时慌乱了，“她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呢？我该怎么办啊？”
意佳说，“我妈要来武汉看我，她听说之后就要跟着过来。你自己小心一点吧，我也就只能偷偷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过年回武汉之后，老妈对于我在电话中模棱两可的汇报很不满意，产生了怀疑，于是决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来看看。没想到这些年老妈智商大涨，竟然也知道搞突袭。
这下我真的犯难了，我从哪里找个人来应付她啊？我再次想象了一下手无寸铁的我在老妈重型武器的攻击下的惨状，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天晚上下班之后，我匆匆地赶往意佳家里，见到了老妈和姑姑。姑姑还是和以前一样神采飞扬，而老妈见到我，一脸疲惫，一副懒得理睬的模样。晚上老妈没有跟我一起回家，说是想和姑姑明天一起去汉口江滩那边看看。
第二天我下班后，意佳已经开车将老妈送到了我住的地方。我一到家就见老妈在收拾那个盈姐曾经住过的房间。老妈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这么蠢，大房间空着不住，住在小房间？”
其实我对房间的大小倒不是很在意，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懒得搬了。而盈姐留下来的零散物件实在太多，我懒得去收拾，所以那个混乱的现场一直保留着。
我找借口回答，“盈姐说不定还会回来，到时候再搬就很麻烦。”
老妈一脸不悦，“她回来又怎样呢？你先来的，住大房间不可以吗？你们之前两个人平摊房租，她住大房间，已经是占了便宜，现在她人不在这里，你一个人负担房租，还要留一个空房给她。你怎么这么窝囊迂腐！到哪里都被人欺负，怎么办哦！”她越说越伤心，渐渐开始有捶足顿胸的趋势。
为了少生事端，我之前对老妈声称房租是两人平摊。如果老妈知道我在这边的真实情况，那情景更加不敢想象。
我赶紧找借口，“她回家之前付了几个月的房租，可能还会回来的。”
可怜我，为了息事宁人，吃了黄莲还得假装很可口。
老妈脸色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停顿了一会，老妈接着说，“这个盈可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听说她好像是准备和前夫复婚。她妈妈不同意，大闹过一场。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看来老妈似乎要开启八卦模式了，不过她不时地被无意翻出的垃圾打岔，不得不将注意力从盈姐的终身问题转回到她的卫生习惯上。老妈从床底下扒出几只脏袜子，皱着眉头抱怨，“这个姑娘人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么拉呱，东西到处都是，那里还像是人住的地方！听人家说她前夫给她在中央广场开了个副食店，店面还装修的蛮好，她要是还这样拉呱，那还会有人上门买东西？”
还没有等我回应，老妈很快就把目标转向了我，“你怎么不收拾下？乱成这样，亏得你还看得下去!你呀，天生就懒得跟一头驴子差不多”。
好不容易收拾得像个样子了，老妈端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之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批评我。
多年来她数落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而且无论什么话题，都可以轻车熟路地被转移到我的失败不堪上来。“你看意佳，几有本事哦，她就比你大几个月，人家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什么都比她差。你呀，就是比别人差！”然后她又开始如数家珍地将意佳小时候的光荣事迹拿出来说，“意佳从小就比你强，人家是样样都会，你呢样样都不行。她会弹钢琴，会跳舞，还会主持节目……”
说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委屈了，“是的，意佳比我强。她弹钢琴，会跳舞，会主持，都是姑姑花钱让她去少年宫学习了的，她一个月花的钱，抵得上我小学六年花的钱！意佳什么都会，因为她的家庭条件好些，她父母都是中学老师，而我呢，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我连真正的钢琴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你让我怎么会弹钢琴？”
之前老妈这样讨伐我的时候，我从来都是一副低眉顺耳认罪的姿态，这一次我的反攻，显然让她觉得意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老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双无辜的眼睛挣得老大，渐渐地有委屈之色，如被人诬赖做了坏事却又无法辩驳一样的无助，她斜瞟了我一眼，小声埋怨一句，“自己不行还怪别人！”
从小到大，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过老妈的一丝赞许，她总是拿别人家孩子来打压我，别人的孩子做了任何一点值得夸奖的事情，比如做了点家务，上街打了瓶酱油，或者抓了条蜈蚣，她就马上要求我照做，或者质问我为什么做不到。她处处对我苛刻，总觉得我不如任何人，她尤其爱拿意佳的神通广大来对比我的一无是处。她总是在怨恨我让她丢人现眼，却从来不想想自己又是怎么样的。她更加不会知道，家庭对一个孩子的影响。
老妈沉思片刻，然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兴奋起来，“你说意佳的妈妈比我强，我承认。但是云化呢？他爸爸是个跛子，妈妈是痴呆，他家里条件难道比你好？人家还在上海买了三千万的房子，难道这是靠他父母？”
然后老妈开始哭天喊地，“我怎么这么可怜，生个这这么没用的孩子！人家一个痴呆都能那么享福。我连一个痴呆都不如！”
我从小特别羡慕云化，不是因为他有多出众，而是他拥有令人羡慕的父母。他父亲虽然是个严重残疾之人，但才华出众，且宽厚坚毅。而他母亲虽然轻度智障，但是看起来温静素雅，从来不参与流言蜚语，从来没有给儿子施加压力，更不会在众人面前让儿子难堪。十里八乡，也唯有这个家庭养出了云化这样品性清峻的儿子。
但是我不能对老妈说出这些让她觉得大逆不道的话，只得暗自怨恨自己没有能力在上海这个大都市买豪宅给她住。
老妈再次赢了我。虽然老妈在一大众村妇中算是最拙嘴笨舌的，偶尔跟人对骂，总是三两句就败阵下来，红着脸抹着眼泪往后退。但是在我面前，她却是无往不胜，而且往往一招致命。
好在老妈今天是和姑姑在意佳的婆婆的带领下到汉口玩了一圈才回来，也比较累了，一场胜利的舌战让她有些得意，暂时忘记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然更可怕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老妈入住的第一晚，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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