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琴史》// 太王
卷一
太王（古公亶父）画像
太王（意译）
太王承继先祖后稷公刘之功业，
居住于邠地。狄人入侵，
以皮币供奉，不得免于侵犯；
以犬马供奉，不得免于侵犯；
以珠玉供奉，不得免于侵犯。
太王乃嘱咐族中德高望重之长老，
郑重颂告：
“狄人想要的，是我们的土地。我听闻，
君子不会因争夺养民之地而使民受伤害，
你们二三人何必忧患没有君主呢？
我决定离开邠地，翻越梁山，
建城邑于岐山脚下，率民定居。”
邠人纷纷说：
“太王是仁爱之人，我们不可失去他！”
跟从太王迁居之民众多如涌入集市一般。
旧时传说虽然如此，
可《诗经》中不是这样说的：
“古公亶父，清早骑马，
沿西水滨，至于岐下。
携妻姜氏，占宅安邦。”
《诗经》中又说：
“周原肥美，堇荼如糖。
开始谋划，卜象龟甲。”
大概岐地富饶瑰美有甚于豳地。
那么，太王迁于岐地，并非苟且之计，
是一开始既筹谋规划好的，
我曾作诗提及此事。
太王于是创作了岐山之操，
大概是感慨创业维艰，
哀叹民众一再受戎狄侵犯。
韩退之说《岐山操》为周公创作，
然而据《琴操》记载：
“太王自我感伤德行低劣不能施行教化，
导致夷狄乘隙侵犯，喟然叹息，
抒志于音，作《岐山操》，援琴而鼓。”
这样看来，应为太王自已创作。
弦歌辞曰：
“戎狄侵兮地土移，
迁邦邑兮适于岐。
众民可忧兮谁者知？
嗟嗟奈何余命遭斯！”
太王能责己而安抚其民众，
这是开创基业的圣王事迹，
难道不是一桩可盛传的美谈！
太王（原文）
太王嗣后稷公刘之烈，居于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币，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之所欲者，吾土地也。我闻之也，君子不以其所养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将去邠，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从之者如归市。
旧说虽如此，诗不云乎：“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又曰：“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盖岐之地美于豳。其迁于岐也，非苟然也，谋之素也，余作诗说尝言之矣。太王于是作岐山之操，盖以思积累之艰难而悼戎狄之猾也。
韩退之谓《岐山操》为周公之作，然据《琴操》云：“太王自伤德劣不能化，为夷狄之所侵，喟然叹息，援琴而鼓之。”则宜为太王自作也。其辞曰：“戎狄侵兮地土移，迁邦邑兮适于岐。烝民可忧兮谁者知？嗟嗟奈何余命遭斯！”太王能责己而拊其民，是以肇基王迹，不亦美哉！
注释：
太王：即古公亶父，姬姓，名亶，周文王祖父。后稷：姬姓，名弃，尧舜时掌管农业。周朝先祖。公刘：姬姓，名刘，后稷曾孙，周部落杰出首领。邠：古同“豳”，今陕西旬邑县。
皮币：兽皮和束帛，用作馈赠或聘享之礼。
耆老：多指德高望重之老人。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出自《诗经·大雅·绵》。来朝，清晨。爰：于是。及，与。姜女，太王之妻，即太姜。聿，语首助词，无义。胥，省视，视察，这里有相看与占卜之义。宇，屋宇。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出自《诗经·大雅·绵》。膴膴，肥美状。堇，一种野菜。荼，苦菜。契，同“锲”，雕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