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面条相伴的日子

又至夜深，饿意阵阵袭来。翻了翻架子，宿舍里的零食已所剩无几。随手拿了盒酸辣牛肚粉，加入料包后，倒开水等待五分钟。

吃宵夜这个习惯是高中养成的。那时我走读，下午六点在食堂吃完饭，晚上回家大概十一点。正是长身体和用脑的时期，大多时候，还没等下晚自习，我早已饥肠辘辘。还记得当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手也不是换鞋，而是背着书包直冲厨房，揭开锅看看今晚有什么宵夜。有时是鸡蛋羹，有时是蒸虾仁，有时是玉米和红薯，如果锅里什么都没有，那就应该是家里刚做了面条，可以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卤面。

爸爸锅中的卤面，一直是深夜最诱人的味道。面用的是家里自己擀的活面，擀好后稍稍晾一会儿，用保鲜袋装好放进冰箱，之后一两天的早餐和宵夜便都可以由它负责了。水开下面，煮三到五分钟，离火后开始炒肉酱。锅中加入干辣椒段和姜蒜爆香，紧接着加入昭通酱，然后是少量水、白糖和酱油，成坨的酱散开后，倒入肉沫，翻炒至熟。把面条从锅里捞出，自己擀的活面，泡再久都不会软烂，筋道十足。面条上倒上肉酱，撒点儿葱花，一碗喷香的卤面便做好了。

简单的原料，出锅后竟是意想不到的美味。面条韧性十足，携着肉料和酱汁卷入唇齿，久久留香。一碗卤面下肚，再坐到书桌前，晚自习的疲惫消散开来，书中的字句也愈见清晰。

家里一直都有做面条的习惯。在我小学时用的是手动擀面机，面团需要自己动手和，揉到软硬适中时用擀面机先压成片，再切成条，厚薄和粗细都可以调整。爸爸喜欢压成很薄的宽面，口感爽滑，极易入味。待我上初中时改用了电动擀面机，只需要按比例加入面粉和鸡蛋，等待一二十分钟就能得到粗细均匀的面条了。

爸妈总觉得米线伤胃、馒头太干，一碗热气腾腾有汤有水的面条当早点刚刚好。因此，面条几乎占据了我中小学时代的每个早晨。爸爸往往起的最早，洗漱完后直奔厨房，待面条快出锅时再呼叫妈妈和我吃早餐。番茄鸡蛋面、肉臊面、酸汤面、牛肉面、鸡汤面……时节更替，面条的花样不断翻新，而我极少有感到腻味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惊叹于爸爸的厨艺，一把平平无奇的锅铲，可以翻出舌尖上的百味汹涌。

那些与面条相伴的日子，是一段段繁忙而略显杂碎的时光。我的学习、考试，爸妈的工作、调职，还有后来弟弟的出生，或大或小的事情与柴米油盐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段有声有色的回忆。

思绪收回，面前的酸辣牛肚粉也见了底。红油的辛辣味仍停留在舌尖，让我愈发想念那一碗香而不辣的卤面。爸妈，下次我回家，第一顿吃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