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有个十六的月亮

十六的月亮与桂花树

夜宁静而豁达，风清透而温柔。此刻，我眼睛里也有个十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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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5日  星期四  晴

天黑尽，小城的万家灯火亮起。

空气里燥热褪去，我关掉空调，打开窗户，拉拢纱窗，有风吹来。

饭桌上，小朋友每样菜都夹了，啊呜啊呜吃得津津有味，这不算，还含着一口米饭语出惊人：“明天，给我买条鱼吃一下。”要知道他平日从来不吃鱼，无论我怎么利诱，要挟，强制，都是失败告终的。

“当真？”我生怕他反悔似地追问。“当然啦，我想长高长壮变聪明嘛！”小家伙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我笑笑，不再接话。

饭后，我洗碗，流水像在唱着欢快的歌，小朋友一直在催我去超市，也干脆地答应我步行的提议。

走到楼下，乘着夜风，些许凉意。小朋友明明身高不够，偏要踮起脚尖，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企图与我勾肩搭背。

笑闹着，我们路过屿山，发现月亮半隐在厚厚的云层后，躲藏在山凹的树枝间，被路灯衬得并不醒目。饶是如此，我依旧停下脚步，选个高点，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昨夜中秋无月，不能不说有点小遗憾。

节日的超市，意料之中的拥挤。小朋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这个看看，那个瞧瞧，不一会儿，推车里堆满了薯片、饼干、果冻、棒棒糖，都是我平日不喜欢他吃的垃圾食品。嗯，大过节的，我门儿清地假装没看到，只顾排队等着买单。

出来，又应小朋友的要求，逛了书店。

兜兜转转，九点多才回到自家楼下，小朋友突然惊叫：“妈妈，月亮，快拍下来！”我猛一抬头，天空变成了均匀的灰蓝色，圆盘般的月亮就挂在我家屋顶，光晕并不大，却亮得耀目，皎洁清辉与我家预留的昏黄小灯遥相呼应，瞬间温暖起来。

选哪个角度好呢？我挪来挪去，不意，淡淡香气跑进鼻子，原来我已走到一株桂花树下，零星几朵淡黄开在绿枝间，只有米粒大小，不仔细是看不到的。我明明记得，这株桂花昨日还未开放。难道是被今晚的这一阵风催开的？

在楼下磨蹭好久，拍了几张照片，都不尽如意，我只得一边慨叹技术不佳，一边满心不舍地朝顶楼自己家走去。

洗漱完毕，敷一张面膜的间隙，我习惯性地打开简书，看到平日要好的几个文友更文了，他们在不约而同地感慨：远离父母，鞭长莫及。一下，酸了我的眼睛。曾经因为毕业回到小城诸多失落，如今想来亦有很多幸运，至少每次父母身体有恙，我都能及时陪伴，一起面对。

昨日，我们驱车几十公里，与父母共进晚餐后，返回自己家。临走前，母亲往车里塞父亲种的青菜和茄子，她自己在菜场买的茭白和板栗，我们都固执地迷信农家田里种的就是比大棚好。

母亲又拿出几个自家鸡蛋，密切嘱咐小心轻放，我赶紧说：“留着给弟弟他们。”弟弟们各自成家后，也工作生活在别处。事后，先生笑我跟自己父母也学会了客气。其实，我有我的小心思，就这么几只母鸡，下的蛋毕竟数量有限，担忧不够分父母为难，当然希望先顾着弟弟们。

我看似开朗，实则怯懦，最不擅表达，即使亲如父母。走之前，我在他们卧室床头柜偷偷留了点钱，路上再电话告知，免得推来搡去。

兴许白天睡够了，小朋友这会儿异常清醒，歪着脑袋，挤啊挤到我身边。

“妈妈，我生日的时候，用自己的压岁钱给你买一个礼物。”小朋友的生日在下个月。

“为什么呢？”我表示疑惑。

“因为你肚子很痛很痛才生下我。”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我的手臂。

我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去年还是前年，学习了课文《借生日》后，小朋友给我送了一张自制的卡片，稚拙的笔迹写着，“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刘墉先生曾在文章里说，爱都是下行的。我想说，爱也是上行的。

夜已深。我扔了面膜，好不容易把小朋友赶去他自己的房间。这家伙不安分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声音高亢地叫着：“嘿哈！嘿哈！”拉上门，关不住他满床打滚的大笑声。

回头，微信朋友圈里，我那博览群书的同学说看到今晚的月光，想起某本小说中的句子：我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个十六的月亮。

我忽然感动，急巴巴地回复：这句子太妙，我要抄下来。

秋从容而圆润，天高远而辽阔，夜宁静而豁达，风清透而温柔。我知道，此刻，我眼睛里也有个十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