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四十年的雪下到父亲头上(外四首)

我有点喜欢静静的声音

但父亲穿着木头钉的鞋子

很奇怪，那种声音

踏碎了我四十年的安静

昨晚夜半忽袭近满帘白雪

我才躺到梦中去

这一刻又瞧见满头华发的老男人

我的父亲几乎不再踏雪而歌

昨晚的梦果真是父亲喊我

雪落在父亲头上

是我踏响了多少岁月

以至忘记了父亲深深的甘愿沉默

铲雪歌

我找了一条路，为全世界的某部分人

铲开积雪，他们不是我重要的亲人

正是我寻找到这条路

却是他们会踏上平安之旅

这么些雪在路上

被我铲到一旁

反而，我发现这段道路具有雪的质地

晶莹，透亮

让世人走走，唱唱

没有了积雪时

他们从我身影后面如实生活

我可以观察他们

本来还有人邀请我今天去另一个地方

铲雪，我觉得意义是同样

即使是雪意消融后

我依然获得一种姿态，能写作一个世界

雪国的白头翁

红尘失落，今天遍染为白茫茫

我再不回红尘中寻你

象梦击伤了，象戏分删节

雪将逶迤江山妆点一新

世界无新可妆，是我的心褪掉繁华

塔影既不崇高，磁湖也融下城的半角

团城山遇雪花则显敦厚

一会儿，我还捧起青港湖

银光塑成柳条，有弧度的样子

云层从珠峰顶迁近，刚完成朝圣

许多人到广场上来堆砌

他们满心静穆地还原爱情

我虽行走在红尘

就是一个雪娃儿

空洞的心被诗句装置

易感的小脑依旧不受佛经所灌顶

您不是大雪，划过我的心岂是无痕

雪花下得不大，还是天空不轻易

向大地、向马鞍山掏出不成打的爱

从没有大地回报给上苍

下得悠扬，仍旧裎现一条崎岖的山路

有人从路上回到马鞍山

肩上沾了十里以外的某种气息

扑入大山，便喊此刻的小雪沫

只是苍天捣烂了他的心

半刻钟后，连黄狗还敢咬掉丛菊

空气清新，不显字斟句酌之累

大雪褪去遥远

钟声然后来琢磨我的偏头痛

陆土庄严，它岂不爱惜天空？

所有的摹本囊括唐宋中外

不忍见腊月恹怜红花

朴素如一瞬间的雪沫在马鞍山上正是我的绝笔

水结了一半的冰

临出门来，舀水要抹一把胡子拉碴的脸

那不是冰吗，一半的冰

撞响了不止是旧铜瓢

是四十二岁的内心

一半的冰结在桶内

一半的冰是江湖上

一半的冰在这称得上家的地方

突然唤醒了我

今晚还出门不

履冰之行不重要了

多少气馁逸上心头

低腰欲顾视水桶，却昂首如英雄

不禁泪涕涟涟

天正寒，云水不惊

我还是上了路

作轻嘘安慰了半声，对半桶未结冰的小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