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烩13｜愿今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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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我太理智，我恨我还不够理智。
2017年10月24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早上，就在我醒来前的两分钟里，我做了一个梦。
在一间昏暗的酒吧里，老板坐在吧台后一边调酒一边和吧台上的客人聊天。酒吧的沙发看起来很柔软，而我很困。走到吧台，强打精神准备买酒。老板指了指沙发温和地对我笑，你去睡会儿吧，没关系的。
我掐指一算，给自己解了个梦：
1.年纪大了，时差一周都没调回来，好困。
2.快要双十一了，上次看中的那款沙发可以放到购物车里了。
3.又想到了禾子。
关于最后一点，禾子不开酒吧，禾子也不会调酒，酒吧老板的脸亦不是禾子的样子。我努力地想了想，对了，禾子还欠我一顿酒。
一、此间少年
大家喜欢叫禾子大叔，因为他比我们大五岁。作为回击，他喊我们小学生。
禾子是个大龄插班生，在来念我们专业前，他学哲学。我常常惋惜他的放弃，毕竟哲学是一门极具格调的学科，而码农只能耕地。他朝我摇了摇头，“小学生就是天真，不会编程的哲学家不是好厨子。”
禾子才来时，千方百计的要打入我们革命群体内部。我就是那个突破口，因为我是系里唯一的中国人。禾子是个朴实的人，坚信没有什么是吃饭搞不定的。他是对的，我逃过了大盘鸡，躲过了羊肉串，最后栽在了一瓶辣椒酱上。
自从禾子来到我们专业后，他就成了我的御用同桌。毕竟，上课闲聊，还是用中文效率高、隐秘性强。
聊天一个月后，我理清了禾子的人生轨迹主线：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从他嘴里听了很多他的光辉历史：比如没日没夜的和朋友拼酒，结果把人喝到了医院；再比如在语言班混了三年，最后是老师实在不想见着他，给了个及格。这些我都没有见到，有时候甚至觉得这都是禾子吹的牛皮。因为我认识的禾子，是一个早睡早起认真上课的三好学生。自从他来了，我逃课签到就再也没有愁过。
“大叔，你这浪子回头得也太彻底了吧。”
“没办法，叔穷啊，浪不起来了。”
二、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
禾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我的身边，挂在了我的嘴边。
闺蜜失恋，我苦苦相劝，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情。”
谁说过，安慰人重点在共情。我决定发挥我胡说八道的专长，“我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失恋过啊。”
她立马来了精神，“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我喜欢禾子啊。”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个名字。
“大叔？说来听听，那么大的秘密你居然瞒着我！”闺蜜已然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我觉得我应该改行当心理医生。
“我对禾子啊，大概算是日久生情吧。”自己说的谎，跪着也要圆，“禾子是个可靠、温和、有责任感的人。怎么说呢，就是迟到的时候我知道他会帮我占座，下雨了他会分我半把伞，上次年级聚餐蹦迪有个人一直缠着我，我看了一眼禾子，他就过来救了场。再比如，我讨厌吃芹菜，他后来做饭就再也没有用过。还有啊，每次去超市买东西，他都会把重的都拿过去。”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看着禾子这个人吧，我觉得特别安心。”
“啧啧。”
“替我保密啊。”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闺蜜后，我心情复杂。和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真实的感受，这么好的禾子，我怎么就没有喜欢上呢？
大概是因为，他有个谈了八年的女朋友吧。
三、他和他的她
男主爱情故事的女主不是我，真的是很对不起读者。
禾子和他女朋友彦彦算是青梅竹马，认识了十多年，相恋也已经过了七年之痒。从异校到异地，最后是异国，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他们。
混熟了之后，禾子就特别喜欢秀恩爱。
周一我去他家写小组报告，顺便蹭个饭。
“大叔啊，今天烧什么好吃的？”
“大盘鸡。”
“怎么又是大盘鸡？”
“彦彦爱吃啊。”
周二下雨，禾子从包里拿出一把紫色的伞。
“大叔，审美不错嘛，基佬紫。”
“你嫂子给的，我知道你这是羡慕。”
周三上课，建模的老头又在念板书。
“好无聊啊，大叔你给我说个故事呗。”
“好嘞。我初二那年，喜欢上了我的同桌……”
“然后你被人哥哥追着打。”我感到很绝望。
“咦，我和你说过啊？”
“呵呵，这个味道的狗粮已经吃过了。”
……
隔着几千公里，隔着好几个小时，他和他的她，依旧相爱。
四、我离开，你的城市
两个人呐，要是一直待在一起，难免会动心。
这个观点，不想承认，却不能否认。
毕业前最后一次舞会，回来之后我们聚在一起继续闹腾，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子咕噜咕噜的转，指向了禾子。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大叔，我们年级的女生，你最喜欢谁啊？”
“那必须是同桌大人啊。”
人群发出起哄的笑声，男生们相互碰着瓶子灌酒，音响里有人在大声唱：“ Tout est possible, tout est réalisable……”(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能实现）
相同的课程、相同的朋友、相同的生活，三年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累积。温水煮青蛙，温水不自知，青蛙不愿醒。
禾子说过，女孩子抽烟不好，于是我开始抽烟。
他很好的接受了我的新习惯，下雨天陪我站在屋檐下，抽完一支烟，他冒雨替我将烟蒂扔到门外的垃圾桶。
这该死的温柔。
毕业季，聊的最多的话题是未来的计划。
我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玩手机，大叔问，“你毕业有什么打算啊？”
“我不知道唉，你呢？”
“会留在这里吧，彦彦想出来看看。我先找份工作稳定下来，再接她过来。”说话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着光。
“我大概会回国吧。”我知道了我的决定。
我侧过头看禾子，阳光暖暖地照在他身上，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别扭地移开视线。
“哟，舍不得离开我啊。”
“是啊是啊，好喜欢你哦。”
就这样吧，用我最勇敢的告白，和你说再见。
再见了，禾子。
好困，我要睡了，祝我今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