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文学思想史》故事书摘55/10

《古诗十九首》朱自清释 董其昌绘

>>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

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竹结根于山阿，喻妇人托身于君子也。《风赋》曰：缘太山之阿。

>> 一面说“与君”“思君”“君亮”，一面说“贱妾”，显然是怨女在向未婚夫说话。但既然“为新婚”，照古代的交通情形看，即使不同乡里，也该相去不远才是，怎么会“千里远”“隔山陂”呢？也许那男子随宦而来，订婚在幼年，以后又跟着家里人到了远处或回了故乡。也许他自己为了种种缘故，作了天涯游子。诗里没有提，

>> 代揣彼心”未必是彼真心；那女子口里尽管说“君亮执高节”，心里却在唯恐他不“执高节”。这是一句原谅他，代他回护，也安慰自己的话。他老不来，老不给成婚的信儿，多半是变了心，负了约，弃了她；可是她不能相信这个。她想他，盼他，希望他“执高节”。唯恐他不如此，是真的；但愿他还如此，也是真的。

>>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此物何足贡，但感别经时。

>> “十九首”里本诗和“涉江采芙蓉”一首各只八句，最短。而这一首直直落落的，又似乎最浅。可是陆时雍说得好，“‘十九首’深衷浅貌，短语长情”

>> 诗里历叙奇树的生长，便为了暗示这种心境；不提苦处而苦处就藏在那似乎不相干的奇树的花叶枝条里。这是所谓浅貌深衷。

看完这九首诗的注解，对古文化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所引的“事”都跟原诗的文义和背景切合，更有利我们了解写诗的含义，比如陶渊明，他用的典故并不少。从前人只囫囵读过，直到近人古直先生的《靖节诗笺定本》，才细细地注明。我们因此增加了对于陶诗的了解；虽然我们对于古先生所解释的许多篇陶诗的意旨并不敢苟同。

阅读最怕的就是断章取义和望文生义，学习不能停留在表面，还要挖掘它深层的含义和背景。

弦外之音更能发现诗的本真思想。这也是“温柔敦厚”“怨而不怒”的诗句表达的独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