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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俘虏(九)

2017-12-12  本文已影响61人  巴黎夜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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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晨,夏泊在丈夫离家后,将便签条贴在了冰箱上,确认足够醒目并且不会掉落后,就离开了。

便签条上写的是:还记得我的外婆么,我曾说过在我六岁以前,是在外婆膝盖上度过的。你问我为何外婆在我六岁以后就没有来看过我,是死了么?我现在告诉你,外婆没有死,我想了很久,决定亲自去找外婆问问。

夏泊贴上这段话后,心里觉得无比舒坦,以至于她关上家门的那一瞬间,有一种展望新生活,并即将开始一段冒险旅程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是儿童式的,是从她开始看见外婆那天,其实就在身体里悄然酝酿的。

只是如今带她开启新生活的人换成了别人而已。

夏泊带上米色的宽沿遮阳帽,小心翼翼的绕过两条街道后,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巷里坐上了车。车门一关上,她就取下帽子,两颊斐然的看着石颉,而石颉比她更谨慎的扫视着周围,迅速将车开走了。

车在一处并不醒目的郊区别墅前停了下来,夏泊粗略的看了一眼,是贴着绛红色琉璃瓦屋顶,瓷白砖色墙体的独栋别墅,和周围的其它别墅并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知为何,夏泊总觉得这幢别墅似乎更加突出,连带别墅前的花草树木都风声鹤唳,充满了压迫人的逼仄感。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石颉,尽量忽略那些隐形的却尖利的眼睛施加给她的紧张。

石颉在前面带路,穿过客厅,他们来到位于楼梯间后面的一间侧屋,石颉说这是他的工作室。

夏泊看着他打开古铜色的门,门后的大排储物架和猩红色的地毯让整个空间显得狭促凌乱,夏泊走进屋,就有一股浓烈的腥热味冲击着鼻膜,她瞥了一眼石颉指示她坐下的简易牙科椅,黢黑的皮质椅座莫名给夏泊一种不适感,她突然觉得忐忑不安,但还是顺从的躺下,并将腿瑟瑟索索的放在徐徐升起的脚架上,两腿慢慢分开,夏泊侧歪着脑袋,害羞的低垂着眉目,乌黑的长发倾泻般洒在了头托上。

石颉的表情很严肃,那个时候夏泊有些沮丧,她觉得石颉注视她下面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待一个物体,而非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这让夏泊充满挫折和羞耻。她只能盯着放置在牙科椅底板处的痰盂,好像自己无限之低矮渺小,直到跌落在痰盂里。

”夏泊“石颉带着白色的一次性医用手套,将夏泊的身体检查完毕后郑重其事的说,”你的月份有点大,只能引产了“

”嗯,我知道“夏泊虽然如此说,但其实对于打胎,人流,引产这些词汇之间具体含义的区别是模糊的,她只知道孩子不能要,但怎样拿掉这个孩子她并不介意,怎样将伤害降到最小,她也没有去细究,她隐约觉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石颉都会为她考虑周全的,毕竟他是专业的妇科医生。

”夏泊“石颉拍了拍黑色皮椅,略显无奈的说,”这些都是朋友医院购买新设备时处理的旧设备,我拿来用用的,不能跟正规医院比,但也能满足你的需求,不过以我手里的设备来看,现在我们只能通过机械性刺激子宫收缩,也就是机械性刺激宫颈管引起的反射性宫缩来引掉这个孩子了,我没有办法给你打静脉麻醉,只能给你吃些减痛药来代替了“说完,石颉将一颗白色的颗粒状药物放进夏泊嘴里,她并没有给夏泊喂水,所以夏泊艰难的吞咽着。

药物卡在嗓子里,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腐蚀味,但一种木木麻麻的胀痛感也开始在她体内蔓延,她感觉到石颉将她的腿紧紧的固定在脚架上,腰也卡在皮椅上,夏泊唯一能动弹的两只手无力的耷拉在椅子上,直到她看见石颉从手术箱里拿出明晃晃的不锈钢医用钳子和镊子时,两只手才重新充满力量,死死的抓着皮垫不放。

石颉并没有安慰颤栗着的夏泊,而是径直将一根细长的医用探条伸进了她的子宫深处,撕裂般的剧痛感电击一样贯穿夏泊的身体,她接连颤抖了几下,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她一只手死死的揪着皮质的坐垫,另一只手捂着眼睛,止不住的眼泪和密集的汗水浸润了整张脸庞,然而这才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 探条,明胶棒来来回回在她的子宫里横冲直撞,夏泊痛的死去活来,她不知道药物到底有没有起作用,因为她的疼痛是那样剧烈,可意识却又那样模糊,她痛的失去知觉,痛到开始后悔拿掉这个孩子。

夏泊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残忍,那残忍就如在她身上游走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样刻骨明晰,昭然若揭。

【一指纳沸汤,浑身惊欲裂。一针刺己肉,遍体如刀割。】

然而夏泊的疼痛比这些疼痛更要猛烈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也就是这个时候,夏泊突然想到:那个孩子会不会疼呢?那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孩子,她曾经满足了夏泊的愿望,也给过夏泊希望。

夏泊越想越难过,眼泪盘踞在她的眼窝里,她睁不开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所有眼泪都流干后,她隐隐约约看到石颉白炽灯一样的笑脸在自己眼前晃,她费力的张开干涩的眼睛,一个血淋林的,绛红色的孩子陡然的出现在夏泊眼前。

夏泊惊恐的大喊了一声,石颉粲然的笑着说,”夏泊,这是你的孩子“

夏泊捂着眼睛不敢看。

”求求你把他拿走,求求你把他拿走“

石颉却一味的大笑着,那笑声突兀又尖利,冷漠又不怀好意,以至于让夏泊怀疑的看着石颉,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男人就是他,也不明白他究竟在笑什么。

石颉将那死去的婴童拿到水龙头前冲洗了几下,那婴童露出灰紫色的躯体,可怖又可怜的头颅和身体,僵硬的弯曲着。夏泊看见石颉拿出一个圆筒的透明玻璃罐,罐子里盛着冷莹莹的透明液体,他将这个婴童放进去,然后盖上盖子密封后,高高举在眼前,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观瞻着。

”你在干什么?“夏泊惊惧的看着石颉。

石颉看向她时那嘲弄的眼神,让夏泊倍感刺痛。

“夏泊”他惬意的笑着说,“孩子只会给人带来希望,带来爱,如果觉得孩子是种束缚“石碣露出阴冷的表情,”那是因为你太过自私懦弱,所以听清楚了夏泊,你抛弃了孩子,就要忍受疼痛,直到死去的那天”

”为什么?“夏泊的嘴唇嗫嚅着,想要问,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她唯有看着石颉拉开墙壁上的厚重帘子,一座殷红的储物架露了出来,那上面密布着二十多个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是一具死去的,白唧唧的婴童。石颉一面将手里的罐子放在架子上,一面用阴森的语气对夏泊说”你杀了她,我却给了她永恒的生命”

夏泊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惧,这让她不由拼尽全力大声的嘶叫着,可尖锐的呼救声在这间恐怖的屋子里只形成沉闷的回声。

“没有用的,夏泊”石颉露出瘆人的微笑。

“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呼救”他将帘子放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夏泊。

夏泊拼命的叫着,扭动着,却无济于事的陷在黑色的椅子里。

石颉蹲在她的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突然他猛烈的用力一按,歇斯底里的冲着夏泊吼叫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他一遍一遍的吼叫着,每一遍都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夏泊的肚子即刻瘪了下去,她已经被巨大的恐惧吞没了疼痛,只能也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没有呀,我没有“

可石颉像失去理智的猛兽,他摧残着夏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自己的痛苦。

”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他突然哭着说,”你怎么忍心打掉她“

“我们明明可以过的很幸福呀,我们明明可以过的很幸福呀”

他的声音平静下来,轻轻抚摸着夏泊的脸庞,夏泊早已经吓蒙了,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

石颉像没有听到一样,他猛然站了起来,冲着夏泊大叫着,“你摧毁了我,你摧毁了我,你怎么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

他的拳头抡在夏泊的脸上,夏泊已经失去痛觉了,她感觉身体下面都是温热的液体,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液体的浸润下慢慢消失了。

夏泊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感受不到孤独了。

外婆,生之苦,人之谬,一切都消失了。她心里有秘而不宣的快乐,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看见外婆抱着六岁前的自己,轻轻的对她说:

[夏泊,女孩在孤单脆弱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可以出现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救世主,而一个残酷的事实是,这世间的救世主不常有,恶魔却出奇的多,并且他们常常只挑拣那些受伤的灵魂下手,将这损伤的灵魂玩弄于鼓掌之中,收为俘虏。]

夏泊看到六岁的自己懵懵懂懂看着外婆,夏泊知道自己就是恶魔的俘虏,可是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这个冰冷的世界终于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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