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伤在身
想不到要写什么,来写一下前几天受的伤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开车回家,在巷口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个中年男人,我急刹车,结果就把膝盖磕破了(裤子也破了,幸好还有一道裤子防线,貌似还掉了一小小块肉)。这是我对家里人的一套说辞,事实上我并不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冲出来的,我当时正在想其他事情,当我注意到他时一阵紧张,急刹才摔的。事后我想到,那人其实还离我有一段距离,完全没必要刹车啊。难道是潜在的利他主义的思维作祟?
走神,或者发呆,是我身上很大的一个毛病。比如,有朋友和我聊天,我无法将心思集中在聊天内容上,常常关注到其他事物,也许朋友讲了半天话,我没有一句回应,难免使人尴尬。但我人缘还算不上太差,由此可见我身上还是有其他魅力的。相比一下这点皮肉伤,走神才是真正的硬伤,毕竟身体可愈,精神难疗,人怎敢妄言对自己的意识有绝对的把控呢?我连在阅读的时候都不能把全部的思考都放在书上,遑论其他。我自觉以后会因为走神吃亏的。这一记重摔算是给我敲一下警钟。
我去了一家药店做了简单的防炎包扎,买了一点药。晚上老妈一阵责难,老爸讲了一条新闻,之前某女士开车因接电话出车祸害得坐在副驾上的母亲被折断的栏杆插进了心脏。我听得一阵凄楚。稍晚的时候看了一点《英国病人》,男主在飞机上被火烧也让人起鸡皮疙瘩,我已见不得别人受伤了,这间接扩大了我的痛苦。我尽量保持一种乐观的心态,自嘲还好没摔到脸。我又想到了幸运,别人缺胳膊短腿的我哪来喊疼的勇气?后来我触景生情写了一首诗,大致如下:
《金色的伤口》
这两天拖一条瘸腿
训练起一种不太优雅的步幅
类似于三脚猫、癞蛤蟆
我这么说倒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这么多年也就受那么一次伤
而且它在药水的催化下变成了金色
它说自己是伤口中的王者
并不忌讳在两三天后死去
我以为悲观和乐观在一念之差,这生命的种种无常你必将承受,如果有朝你大难临头,你也不会认为乐观是种自娱。我所遭受的不幸必要叫命运加倍偿还。这是乐观者的口号。而为了重申自己不太正经的态度,诗歌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出入口。我热切地期盼这个伤口中的王者早点驾崩,好让皮肤王子继承王位。还有那块肉,我更在意那块肉,也许是我吃过很多肉,鸡鸭猪牛羊,全人类都在吃它们,它们确实把全身的肉奉献给了人类,以至于人类无比的热爱它们,嘲笑它们,并把它们的名字挪用到人身上。但我始终以为自己的肉重要一些,虽然只有一点点,为了它我打算闭眼默哀一分钟。
接着天气变冷了,晚上的风有一些呼啸,星星有点抖,于是第二天阳光的轮廓也比较清楚。我尤为热爱冬天,有种在山中的感觉,空灵、孤寂,街头巷尾的小孩都进入了冬眠,怎叫我不欢喜。这种情况当然不会长久,但我感受到了“雪”。我没亲眼见过雪,这是我的局限,但我写诗喜欢用到这个意象,我写出雪的意韵,这是我的外延。我总觉得自己热情不足而忧郁有余,在夏天不会写夏天的诗,冬天却会写很多冬天的诗。然而这个冬天就快结束了,也许是冬天根本就没来过,冬神其实是北方人,她的裙裾只不过擦了一下南方的边角就引得众人咬牙,神魂颠倒。
如果将来我必须离去,我会选择在冬天。在此之前,我想去北方见识真正的冬女神,到时我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说,我希望你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