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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平静中没有发生的故事

2019-01-05  本文已影响10人  棱矩

引子

        大学后,他仍注视着她的动态,一切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而又不可思议。他知道他不能为她的动态评论,只能为她点赞,因此他点的每一个赞都需要反复仔细考量,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他只想隐藏在她的朋友里,默默地注视着她。一切还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但他的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了,慢慢的他想学会忘记她的一切,他强忍住不再刷新动态,希望他的心能够平静下来,然而他知道他做不到。

        某个早晨,当他从他的杂物中再次翻出那张明信片时,他又想起了她。但他已慢慢学会了使自己保持平静,虽有波澜却毫无不安。他打开了空间发了一条说说——“回想起以前的事,突然感觉有些后悔,后悔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没有珍惜那些人那些事,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希望一切圆满。”他想或许她看到了这个会想起他吧,但他又觉得是自作多情了,他苦笑了一阵把明信片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

        两个小时后她给他发来了信息:“你怎么搞得,突发感慨啊,没有珍惜那些人那些事就是敷衍对待了呗,那么问题来了,我是不是被敷衍的一员呢?”他被这莫名的默契怔住了,心再次不安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他才明白,那个没有发生的故事一直是在平静中孕育,纠缠的。当然他或许并不知道她在那个没有发生的故事里所经历的部分,正如她不知他所经历的部分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的默契而又妙不可言……

晓梦

        又是一个黑夜,在这个普通的夜里,他再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她和那个在平静中没有发生的故事,显然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在普通的黑夜里翻来覆去了,但一切都还是像往常一样进行着,夜的平静总能给每个寂寞的人一个回忆过去的慰藉……

        命运总是那么奇妙,茫茫人海中两个陌生人可能会在一个莫名的场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偶然地相遇,然而命运的妙处就在于它总会让你以这样的方式记住一个直至你老去甚至是垂死时仍会历历在目的陌生人。当然,当你第一眼见到那个人时你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命运会以何种方式让你去铭记他/她!

        虽然隔了很久,但至今他还记得他和她是在一次高中分班考试中相遇的,就像他们之后因为另一场考试而错失一样,一切都是那样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将要发生,但又发生了太多一样。当时她坐在他的前排,当她转身给他传试卷的时候他和她目光第一次交汇了,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的平静,多年后当他回忆起这次短暂的眼神交汇时他才意识到当时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记住她的,当然那时他也不知道这一瞬间所带给他的将是什么,他也没有意识到他和她之间最短的距离并不仅止于此。

        命运的奇妙在于它总能把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安排的如此之近,并由此展开一个个发生抑或从未发生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就像其他的事一样总能改变一些事情又不能改变一些事情,但冥冥之中各有安排!

        在那场猝不及防的考试后,他和她坐在了同一个教室里。她是优等生,他是差等生。因为自古以来所有的教育愿望都是希望学生能够互相帮助,他和她的距离得以再次拉近——他和她最终坐到了一起。

        他自认为是一个孤傲的人,喜欢以一个全知圣人的姿态对任何他懂或不懂的东西发表自己的看法,在那个叛逆的年龄里,他显然是乐在其中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幽默的人,他的幽默之处在于他总能以自嘲的方式卖弄自己引以为傲的学识以博周围人一笑,然而在某些情况下他的幽默是毫无用处的,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保持沉默。他认为她是一个奇怪的人,她活泼,蛮横,在意他人对她的看法,是一个喜欢学习的好学生,但有时会因为他没有同意她的观点而拒绝跟他说话,而他只是一如往常的平静着,即使他很想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宁静,但他自诩是一个孤傲的人,而一个孤傲的人显然是从来不会打破沉默的,于是乎往往还是她才能最终打破这宁静,而那时他其实是窃喜的……

        坐在一起不久,她便写了那张他至今还保留的明信片给他,希望可以和他做朋友。他被这异乎寻常的举动怔住了,他想要揣摩她的心思,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他认为她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他喜欢给她讲那些他从其他地方看来的东西,而她喜欢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讲着那些新奇的事。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在自习上写小纸条来交换各自对某一事物的看法,于是在这种莫名的友谊中,不同的他和她仍能建立一种默契,而那时的他或许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种召之即来的默契或许就是命运让他铭记她的方式,而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

        如果现在你问他送过她什么特殊的礼物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想起那天……那天是她的生日,他显然早已知道,虽然他很早就想送给她一份像样的礼物,但出于某种至今他仍未弄懂的奇怪的情感他一直在犹豫,他那几天几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像在思考一个宇宙终极问题一样,他不知道这是一种胆怯抑或是什么,直至那天来临。至今或许他还记得这个僵局是怎样在那个傍晚被她打破的:“那个,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吗?”,“知,知道啊。”,“那,那你准备送我什么啊?”,“我,我,我在准备,我一定会送你一份有意义的礼物的”,那一刻他怔住了,他不知道她会以这种异乎寻常的方式打破这种僵局。那一刻他既释然又慌张,他不知道他还能送给她什么。晚自习上,他找别人借来一张明信片在难得的平静中开始琢磨起来……“给你,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比较简陋,但绝对是心意”他递给她一张画满了画的明信片,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话,“谢谢啦!”她忙转过身,而他分明看见她笑了……

        如果现在你问他还有什么特别遗憾的事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想起那年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几乎是在我们上课时突然就飞舞起来的,即使老师站在前面敲着黑板,同学们仍不住地望向窗外,她也呆望着,而他没有,他不知道雪花有什么奇怪的,虽然现在他回想起来仍不能理解当时的那种态度,但他当时的确是这样想的。下课了,同学们几乎是比老师先出的教室,她也出去了,而他显然没有只是静坐着享受着那份平静。不一会儿她握着几朵已变成水的雪花回来了,“看,下雪了,外面好多雪花,走,我们一起去看雪吧!”她开始拉他,“雪花有什么好看的!”他没有动,她转身就走出去了,他感到她明显有些失落,那一天她没有再和他说话……

        如果现在你问他有什么特别怀念的事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想起那次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不停地分析着仿写句子的要点,她认真的听着,而他却在慌忙的寻找那份不存在的学案,他明显有些尴尬,但他仍故作正定地拿出了一张物理学案放在了桌子上。她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窘迫,“怎么不早说,我们共着看不就行了!”她把她的学案向他移了一下,“没事,我正在回忆这道物理题”他仍故作正定。“我还记得我写的这些题的答案,你信不信”他指着学案自信地说,而她只是一笑,“不信?这题我写的……”他指着一道练习说着,她又是一笑。“XXX,你来说一下这题你的答案!”打破平静的一声惊吓了她,而她站起来的举动告诉他是她被点了,他有些害怕但又有些窃喜甚至忍不住笑。“这题我写的……”她把他刚才说的答案重复了一遍,老师点点头让她坐下了,而他仍笑着,她也笑了起来……

        如果现在你问他有什么特别难忘的事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想起那次出行……那是他和她唯一一次出行,起因则是去省城参加一次突如其来的竞赛,他和她都没有准备,在动车上她显然有些恐惧,翻开了书。他仍呆坐着,在平静中幻想着在省城可能发生的事情。难得在高考备考的中途有一次出行的机会,他们都很开兴,他们逛了许多地方,即使是在夜里,即使是在风雨中。至今他还记得就是在那里他和她拍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照,一切都是那样平静。竞赛完了他和她回到了学校一切恢复常态,他和她能感觉到高考确实已经要来了,几个月后,当老师惊奇地颁发他所获得的省一等奖的时候她哭了,在那之前她捧着他那张毫无意义的纸说“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而他迟迟没有回应……

回梦

        想到这里,他才发觉夜黑的更加深沉了,世界也变得更加平静,而他开始不安起来。他翻了个身,睡意开始侵袭他了,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模糊,他知道他要开始慢慢回忆起他和她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的那些故事了……

        高三终于来了,意外的是他和她仍在一个班里,她仍是优等生,而他变得更差了,因此他和她再也没有机会坐在一起了,但表面上一切仍然是那样平静。他也一反常态的平静,有时他会想他该上高三只是因为上一届高三走了那样简单。但名列前茅的她明显有点紧张了,她开始埋头学习。在一落再落,一落千丈后,他慢慢地也有些紧张了,毕竟人生第一个选择就要来了,他知道未来等他的是什么,她也知道。他和她以及他们的同学仿佛是一群战争前夜紧急集合的急匆匆的士兵,但一切仍然是那样平静,但这种平静多少让人有些害怕,即使是大声喊口号,百日誓师这种企图打破平静的举措,他们仍能从心底感受到那份平静。

        最后的一段日子过的远比想象中的快,一切就快要结束了,越到最后大家越感到如释重负,但也越恐惧。但生活仍然是那样平静,许多同学渐渐的喜欢下课去走廊了,大家都明白这或许就是大家彼此相伴的最后一点时光了,有的人开始迫不及待地向心中的那个他/她表白,仿佛这就是最后的时刻,大家每一句说不完的话都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句。而他却发现进入之时的她总会莫名奇妙地一个人哭泣,他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他仍像往常一样故作正定,但内心多少有些凄凉。他和她见面的次数渐渐的少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他和她说过了几句话。

        他和她渐渐的也喜欢去走廊了,他想引起她的注意,于是不断地以各种方式展现自己的幽默,走廊上洋溢着与这份平静极不和谐的笑声。她也开始想要慢慢靠近他,她显然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就像他也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一样,但他却开始莫名地胆怯起来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再靠近她,即使他仍在这样做着。有一次走廊上只剩下了他和她,她开始向他靠近,他看着月亮没有说话,她看了看他,也看向了月亮,没有说话,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精装的笔递给了她,她又笑了但仍没有说话……

        现在他很难想通在最后那段时光里他为什么要躲着她,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直到高考结束他和她仍没说一句话……

        高考终于结束了,世界上的一切仍然是那样平静,就像以前一直的那样。他和她的同学开始肆意挥霍这平静世界下难得的平静,而他此刻却异常的不平静。他想要联系她,想和她说说话,想见她一面,但一切都只是停留在了想的阶段。想能满足他的一切,但不能使他的心再次平静。他仍清楚地记得同学聚会那天,他没敢跟她打招呼,没敢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他注视着她想了很多,他久久不安的心竟然难得的在那一刻开始平静了起来,他瞬间释然了。宴罢,他提议他的朋友去江边走走,因为他知道她和他的朋友也一定会这样做的。他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他希望在那里能再遇上她一面,但又害怕在那里再遇上她一面。他拖着他不情愿的朋友在江边走了两圈,最终遇上了她的朋友,但没有遇上她。他不知道他应该高兴还是失落,直到今天他仍不能体会那种矛盾的心情。

        分数出来了,他超常发挥了,他很高兴但同时又在为她而担心。他想询问她,但他做不到,他整天又喜又悲,不安的心更加不安了,他一遍遍刷新着她的动态,渴望听到她的一个好消息,但他始终没能等到。填志愿时他想起了她曾跟他说那句话“我的目标是同济大学医学院,我要当个医生,以后欢迎你来找我看病啊!”以及那张洋溢着希望的脸,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指向,他看了看他的分数在填好了的志愿表上划了一个填上了一个上海的高校,其他的都是一些西北的高校,他是多么的不想去上海啊,他又是多么的想去上海啊。录取结果出来了,录他的恰好就是那唯一的上海高校,他既高兴又很惆怅。在揣揣不安的过了几天后,她更新了她的动态,他知道她没有去上海,而是去了广东,她也没有读医学,而是读了会计。那一刻他的心涌上了几丝凉意,他知道他和她之间在平静中已经发生了一个没有发生的故事……

入梦

他突然被一丝寒意惊醒了,他抬了抬头,就着窗外微弱的灯光看了看钟,他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再次卧下闭上了双眼又皱了皱眉……在梦中他分明又看见了她,她一袭白裙,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而她的身后是一片平静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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