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一个悲剧神话故事

我其实有个想法，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当了导演，我就把《无间道》的结局改一下：

卧底警察陈永仁在韩琛死后，接手了生意渠道和资源，并且其卧底身份在警局的资料，只掌握在卧底黑社会刘建明手里，而刘建明在警局获得提拔之后，唯一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是卧底探员陈永仁，只有陈永仁才知道刘建明的身份，于是二人约好在天台见面谈判，达成一致，就是永远抹去对方的身份。换句话说，陈永仁不透露刘建明的底细，相反，刘建明也不揭露陈永仁的卧底身份。

如此一来，二人警勾结，一人升官，一人发财，并且可以相互照应，双赢。就相当于二人在韩琛和黄警司的基础上，将局面扩大。

当然，我虽然觉得这个结局很好，但是只有韩国导演才会这么拍，在中国这么拍，属于抹黑警察队伍形象，估计上不成电影院。

其实导演也想按照我说的这种结局拍摄，并且在电影中给出了暗示。

电影中有个情节，就是在2002年11月28日这一天，和刘健明在音像店相遇。刘建明购买了一套音响设备。

但是后面的情节，在2002年11月27日这一天，陈永仁已经去世。

从时间线上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陈永仁在前一天死去，如何又会在第二天和刘建明在音像店见面呢？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导演希望他们两位能够成为好朋友呢？

也不是我要强行篡改经典电影的结局，只是整个电影看得实在太难受了。

电影开篇引用的那句话，“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所以这两个人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被判逐出到地狱那边，在那里，他每天要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推到非常陡的山上，然后朝边上迈一步出去，再眼看着这个大石头滚到山脚下面，然后再一次将石头推上山，周而复始，从不间断，他要永远地、并且没有任何希望地重复着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

电影中诸多台词也为整部电影铺陈出了一种宿命感：“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出来混 迟早是要还的。”

陈永仁，一个要做回警察的黑社会卧底，等了3年之后又3年，3年之后还3年，快10年了，直到死后才被追认为警察身份，做卧底的时候做梦都怕说错梦话。

说真的，如果他继续卧底，是很有机会成为黑社会老大的。

但是很无奈，他的理想是做个好警察，有时候不得不说，理想这东西要不得。他其实就像在空中飞舞的风筝，看似海阔天空，实则只是幕后人操纵的木偶而已，作为卧底，必须保证给警方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作为黑社会，又要为自己的大哥和兄弟出生入死。但是幸运的是还有黄警官记得他的生日，还有李心儿医生的关心，还有傻强那个好兄弟，整部电影最单纯的Boy。自己的女人生了孩子，孩子6岁，他竟然不知道。

刘建明，一个想悔改做回好人的警察卧底，在做坏事的时候人人尊敬，饱受爱护和提拔，而当他真正想做回一个好人的时候，费劲心机，把自己逼成了精神病，也还是因为那句“对不起，我是警察”，而不能如愿。如果他不想做个好人，借韩琛之手除掉陈永仁，这是很容易做到的，因为毕竟黄警司已经死去，自己是和卧底保持联系的唯一接口，这时候他联合韩琛里应外合出去陈永仁是极其方便的。

然而，这时候，已经坏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又想做个好人。似乎是印证了那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也许看到这里，就会觉得这部看似高深的电影无非说了一个事儿，那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不对，而是善无善报，恶无恶报。

所以如果我们这样来理解《无间道》这个系列电影，就显得无聊了。因为《无间道》这部电影并不是一本教科书，准备了很多真理和公式，去教育影迷和观众。

那么我们还是回到影片开头，《涅槃经》中这句话的意思。

“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

意思就是在无间地狱里面，没有间断的时间，也没有代替的空间。在无间地狱里面的人，永远不会消失，永生就是无间地狱最大的痛苦。

据佛经故事表述，无间地狱是八大地狱之中最苦的一个地狱，在泛指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传说中的无间地狱包含五个“无间”。其一叫“时无间”，意指身处刑罚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受刑罚；其二是“空无间”，意思是刑罚在空间上是无间断，从头到脚都要经历；其三是“罪器无间”，这是说刑罚的器具无间断，受刑罚之人要不停止地承受各式各样的刑具用刑；其四是“平等无间”，这是指无论男女或前世身份，同样平等无间，平等受刑；其五叫“生死无间”，就是哪怕你遭罪死去之后，活过来还要继续遭罪。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电影《无间道》的故事发生的空间，就是在无间地狱之中。

那么无间地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空间呢，其实无间地狱就是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地狱，没有托生的希望，永远受苦，因此寿长是第一大劫，就是说活的越久，就就受罪越久。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警匪电影包装之下的神话故事，故事中的人都在受刑，就比如说陈永仁，在电梯口被黑社会卧底枪杀之后，还会接着经历“说好3年，3年之后又3年”的卧底生涯，还会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兄一个个离去。

那这么说，其实受刑最重的莫过于刘建明了，因为作为反派，他并没有死去，而是精神分裂并且永远坐在了轮椅上。这也正是照应了电影的片名《无间道之终极无间》，说的就是生死无间。

所以毕竟我不是专业编剧人员，我构想的电影版本和导演要表达的是两回事，机智的导演想说的是一个警匪包装之下的悲剧神话故事，具有很强的宿命感。无间道之所以成为经典，不谈其在特定历史时期为香港电影注入的活力，也不谈为警匪电影开创新的史诗级创作空间，而是在于成功的将“无间道”的这个词成为大众普世的情感。就像电影《教父》一出，“教父”这个词应用到方方面面，“科技行业教父”、“创业教父”、“电影教父”等等，电影《罗生门》一出，“罗生门”这个词也同样应用到各个场景，如“转基因玉米罗生门”、“职场罗生门”、“贾静雯婚变进入罗生门”等等，类似的还有“围城”这个词。《无间道》这部电影一出，“无间道”也应用于各个场景，“职场无间道”、“婚变无间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