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星光

萤火星光

蛙声还未响起，眨眼的星星已经出来了；炊烟还未停歇，我与弟弟妹妹咬着筷子拿着空碗在厨房里等待，母亲每煮好一道菜，放在灶旁，我们就趁着她不注意的功夫，像馋猫偷食一样，往碗里夹几根青菜，然后高兴地飞奔出去，弟弟妹妹跟在后面，叫唤着哥哥，我们跑去庭院里，坐在牛车上品尝。

月亮出来了，从山那边的树林里，涉过奔腾的河水，走过蛙声的稻田，来到我家的老井里沐浴身子。老井围着一圈长满青苔的石砖，里面的水清澈明亮，打水的木桶晃悠时里面荡开一圈圈神秘的波纹，我们围在老井边看水中的月亮，我的奶奶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手中摇着一把用白色布条加固边沿的蒲扇，嘴里哼唱小曲。满天的星辰，闪烁在蓝色的天空上，四周的田野里传来波涛汹涌的蛙声。

吃过晚饭，人们去楼顶上睡觉，抱上席子和被单，平铺在楼顶上，炎热的夏天，楼顶需先前拿水洒上一遍，才能睡人。我家的房与伯父家是相连的，伯父家与隔壁家的房子只隔着半米宽的距离，可以相互打招呼与跑这跑那去。小孩子们喜欢大喊大叫，有电筒的喜欢照来照去，那灯光像一道白色的光剑直上天空。

漆黑的夜里，萤火虫闪着星星般的光芒在花生地里飞舞，对孩子而言是那么充满了神秘感，我多少次想着跑去花生地里捕捉它们，然后养在一个火柴盒里。花生地里是毒蛇常出没的地方，所以父亲不给我去。我只能在楼顶上看着远方飞舞的萤火虫，把萤火虫的歌谣一首接着一首唱。

流传在家乡里的一些简单的歌谣，关于萤火虫的，我们小孩都会唱。我们站在楼顶上的围墙旁，挥舞着双臂大声歌唱：萤火虫啊萤火虫，飞啊飞，飞啊飞，飞到我这边来，我这边有鱼有肉给你吃……。然后周围几家的小孩也跟着一起唱，都希望萤火虫能飞到自家的楼顶上，然后把它捉住。有几次萤火虫飞到了我家的楼顶上空，我们三兄妹兴奋地用双手把萤火虫盖在掌心里，拿去给奶奶，奶奶帮我们用白色的纸张做一种小灯笼，我们把萤火虫放在里面，白色的纸灯笼里便闪着萤火虫的光芒，十分好看。

孩子们闹累了，就同大人老人们坐在楼顶的席子上，吃吃西瓜，聊聊天。奶奶拿着一把蒲扇在不停的摇动，我们围着她给我们讲故事，奶奶懂得许多家乡的歌谣，常教我们一起唱，可惜那时的我们都不怎么认真学。夜深后大家就躺下慢慢睡了，我往往是最难睡着的一个，躺下，脸上吹过从稻田里过来的轻风，睁眼可见漫天的星辰。往后，在睡梦里，我有时梦见稻田的上空有许多颗的星星在跳舞，每颗的星星上，都长有一双像奶奶那笑脸似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