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事·花事
一日,和朋友在郊外的林荫下漫游。时值初夏,阳光融融,惠风和畅。
道旁是葱葱郁郁的菜园,风在摇那些叶子,藤蔓在结它的果子,一切都如少时故乡般美好。
“不如,我们也找块地来种?”我一时兴起。
“好啊。”朋友立刻兴奋起来。几年前她曾经种过一小块地,那时我常常收到她送来的黄瓜、秋葵等等。
散了朋友就忙她的事去了,这个愿望却在我心里播下了种,在来年春天里随着阳光雨露一日日苏醒过来。
我先生S是一位狂热的土地爱好者,听我想种地他也很振奋。但要在这都市丛林里寻一方园土谈何容易,为此我把周围的朋友都叨扰了一遍,结论是除非到几十公里外的山里去。
正要放弃,忽一日有朋友来找我,告诉我几公里外有一个采摘园,里面有地块出租。当即便欣欣然随她前往。
其实是一个多功能的游乐小镇,采摘园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小镇被以远古某个历史人物为主题的文化公园占去约1/4,外带大的跑马场和垂钓休闲区。采摘园分好几处,各以葡萄,草莓,蓝莓等应季水果为特色。
采摘园一侧有几亩散租地,散租地以一分地为单位,整整齐齐划分成数十个长方形地块,对外招租,每块年租金只需2000元。
据说散租地往年颇难求,现因疫情原因,大多仍是衰草丛生,偶有几块有人在翻土劳作。
一分地换算一下是66平方多一点,相当于小时候农村一间屋的面积。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此时才对一分地有了比较明确的概念。
这个面积对从来没种过地的我来说已是绰绰有余了。
终于就要有地可种了,站在地角的我不由地摩拳擦掌起来。
这时朋友提议带我去看看前面的私人农庄,她的好朋友在那有个院子,她打电话一问她那个朋友正好也在。
私人农庄约占小镇的1/4面积,在小镇的最里头。应该是小镇最有特色的所在。
广阔的土地以一亩三分地为单位,用常绿的灌木篱笆分隔成若干方方正正的院子,院门是一色金属栅栏门,门前种植高大的乔木或果树,每个院子的一角都有一座洁净的小木屋。所经之处,鸟语花香,鸡犬相闻。
这不正是陶渊明所描述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世外桃源吗?
她朋友的院子就在大道旁。进得院门,梨花飘雪,杏树含苞,小木屋掩映其间。
屋内装修毫不含糊,油亮的木地板,舒适的沙发,宽大的茶桌,整齐的床品,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
园主说这个院子他租了15年,这是他家周末休闲和暑天消夏的场所。
站在窗前望出去,正对着大门是一条洁净的甬道,把一亩三分地一分为二,甬道上面搭着高大的防腐木葡萄架。两侧的土地被随意分割成一份一份的,除了一两块地长着一些越冬菠菜和大葱,大多数都还荒芜着。
时值清明,太阳懒懒地照着,北方的土地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你看得上我这里的哪一块地,随便种就是,反正我每年种不完也是撂荒。“
听说我准备租地来种,园主热诚地说。
“那太好了!” 我正有些错愕,朋友一口帮我应承了下来。
“你看,这块还行吧?”
他指了指葡萄架一旁已经翻土平整好的地块,面积远远超过一间屋大小。
“不够的话你把旁边两块一起种上吧,反正我今年也没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随手左右一指。
“够了,够了! ”我一迭声应着。仿佛突然从天而降许多珍宝,砸在怀里篼都兜不住。
S得知有了土地也喜不自禁,即刻赶过来考察了一番。
得了地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闲人,一周最多只能抽出一天时间左右去侍弄土地。可惜头年约好要一起种地的朋友,因为工作学业繁忙,难以脱身。权衡再三还是打算先种一些容易成活也不需要太费时间打理的作物。
但S却是满脑子不切实际,他一会提议种桔梗,一会又打算种沙参,因为他老家有很多参田,是有名的人参之乡,我暗暗担心他莫非想种人参。
还好他的工作比我繁忙多了,种地对于他是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
我看见园主在种土豆,土豆是我最不喜欢吃的,不如我来种红苕(地瓜),这些年一直都怀念老家清炒嫩红苕叶的清香滋味。
红苕叶当地夏天市场上也有卖的,但口感太老了,怪不得当地人只能用面粉裹了蒸来吃。
于是就去买了些红苕,在地的一角划出一小块,挖了几排洞把他们深埋了进去,拖了水管浇了个透。
又去市场逛了逛,买了一些萝卜和小白菜种子,看见有现成的黄瓜苗、番茄苗卖,就各买了一二十棵,顺便还买了一些西兰花、紫甘蓝的苗。
S对我的种植计划很是失望,他认为一年四季市场满是各种新鲜瓜果蔬菜,干嘛要费这些劲。
种菜不种这些,难不成还要种出朵花来。我暗自思怔着。
对啦,种地怎么就不能种出花来呢?我突然洞悉了我向往土地的潜在愿望。
与其给我一个菜园,我倒真心希望把它变成玫瑰园、薰衣草园,哪怕是向日葵园也好。
诚然,在园主拱手相让的良田里,我哪好意思玩物丧志到要去把菜园变成别的什么园。于是我只能一边按部就班地种植着一些瓜果蔬菜,一边觊觎着院子的那些边角余料。
“我可以在这里种些花吗?”我指着葡萄架旁边的一些空档,小心翼翼地问园主。
“可以啊,你随便种就是。”
我心里雀跃不已。我决定把这个院子好好打扮一下,即使怀揣私心,也算得上是对园主的一点回报。
我于是便奔去花市买了各色的月季,种在葡萄架周围和大门两侧。园主有一棵棵盛开着的红得发紫的牡丹,我就网购了大红,粉红,雪白的品种,把它们混搭在一起,希望这里来年春天姹紫嫣红。另外再买了一堆绣球,种在小木屋的周围。在甬道两侧,又见缝插针地撒播了虞美人和石竹种子。
园主甚是高兴,得空也帮忙浇浇水。
小屋旁有一口二人合抱的大水缸,原以为是用来蓄水浇地的,但一直空置着。其实园的一角就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抽水井,每一小块地里都安装有一个带水龙头的水管,水龙头一拧,水就顺着水管哗哗流到你想它去的地方。
放这个缸恐怕是有风水讲究的,我想。要是能一物二用就好了。
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可以用这个缸种荷花吗?”
“好啊,只要你不嫌累。“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累!我简直要欢呼了。
立刻动手蓄水,泡土。几天以后,精心挑选的带着芽的种藕就入土了,各种颜色各种花型都有。站在缸前,满脑都是“莲叶田田”,“菡萏欲放”,“香远益清”,“亭亭净直”……等美好的景象。
S眼睁睁看着我在种菜的路上渐行渐远,也只好放任自流了。
种花还好,回头来种菜还真是件体力活。
且不说顶着烈日播种,施肥,除草,捉虫……每一个休息日都耗在地里,只说北方雨水稀少,靠天吃饭绝不可能,新种的苗每天或隔天就得去浇水,一周数次,每次开车往返一个小时的折腾是必须的。
为了重新吸引S来帮忙,我网购了一些沙参给他,听说是野生带香味的,他喜滋滋地拿去种了。又买了他最喜欢吃的生菜的种子,让他自己研究堆肥,来种有机生菜。这下才挽回了主要劳动力。
再后来我渐渐明白,种菜更是个技术活。
先说红苕吧,清明节后就播下了,到劳动节也没到见苗的影子。没缺过水,隔几天就大水漫灌一次。太阳一烤,地上的裂缝都有手指粗。
于是打电话向母亲求助,她推测我可能种得太深,并疑心红苕埋在地下太久已经烂掉了。
我急忙一一刨将起来,好在皮色还算新鲜,幸好每一只都已经零零星星冒出来些小芽点。看来北方的季节的确比老家要晚一两个月。
这次按照母亲教的芽点朝上浅浅地埋下,用洒水壶细细密密地浇了。又等了很久,还是没有消息。
而S刚种下不到一个星期的野沙参,已经轻轻松松窜出了地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生菜苗已经上餐桌了,黄瓜、番茄开始爬蔓了,沙参的藤蔓也有尺把长了,一棵棵小小的红苕芽终于蜗牛一般探出头来。
后来我把这番周折说给身边的朋友听,被他们好一顿笑话。原来北方种地瓜首先要放在暖湿的地方催芽,等芽老高了才下地。
想起我这番神操作,呵呵。
别以为种蔬菜就没有技术含量,一把菜籽下去,一个星期出苗。园主见我地里生出来的苗是东一堆西一堆的,忍不住笑了。
“首先你得把土坷垃整得豆粒般大小,抓一把细沙拌上种子,把它们均匀地撒上,盖一层细土,浇好水再撒一层干沙。每次浇水把水管捏得扁扁的不要用大水猛冲……“
好吧,从头再来。如法炮制长出来的菜苗果然均匀又整齐。
其实都是些常识。想起来就觉得丢人,哈哈!
还有堆肥呀,间苗呀,打顶呀……都得现学现用。
除草倒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只要一个星期不到地里去,“草盛豆苗稀”那是绝对的。
杂草延绵不绝,延绵不绝,野火都烧不尽,何况一个人只有两只手。
不用农药,虫子们到处都是,刚出土的萝卜苗小白菜一夜之间就能被它们啃得千疮百孔。它们以蚕食桑叶般的激情肆掠着每一片叶子,蚕还会定期休眠,它们却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看它们一个个滚瓜溜圆大摇大摆的样子,伸出的手又不由得缩了回来——那肉肉的样子真让人浑身鸡皮疙瘩。若遇到在脚边游荡的就立刻奋力用鞋尖恶狠狠地把它们一直揉进土里去。
而生菜真是神奇的菜,没有哪个虫子敢招惹它。于是我们能吃到的大半也就是生菜了。
园主又陆陆续续种了些玉米、草莓、豌豆之类。看是真的没有时间,难得遇到他几次。
有时候也去别家院子外瞅瞅,每个院子都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瓜果,居然还有种小麦的,倒不是为了磨面,青青的麦粒用手搓了,闷出来的麦粒饭又香又甜,据说是当地人的最爱。
那些种着各种名贵花木的院子,小猫闲闲无事躺在树下舔着爪子洗脸。一旦有人靠近,关在铁笼里的巨型犬就地动山摇地狂吠起来,惹得鸡鸣鹅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时恍若回到了遥远的山村。
辛苦一段时间还是有成就感的。看嘛,黄瓜藤蔓上坠着些小拇指大的瓜秧,番茄在开花,西兰花开始结球,紫甘蓝(疑心是错了版的圆白菜)已经在包心……沙参藤萝缠绕,已经吐出紫色的蓓蕾。
更高兴的是种的那些花也都成活了,绣球长高了一倍,牡丹也展开了新叶,月季们抽出了健壮笋芽,笋芽上顶着各色的花苞,莲藕的嫩叶突出了水面,也正在“荷叶田田”的路上……
一日,正在地里除着草,院子外有人急匆匆奔来大声招呼,自称是小镇管理员。他告诉我们赶紧离开,说有领导随时要来视察。并再三叮嘱我们没接到通知前千万别过来种地。
一时有些不明就里,怕万一给园主带来麻烦,于是我们撂下手上的活,立马离开了。
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好在夏天雨水比较多,所以也不太担心那些庄稼。
其实那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除了工作,更主要是我刚得了另外一块地,就在办公室的后窗下。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园林,大约30到40平,面积不到一分地。上面丛生着矮矮的灌木和冬青。我打算把它改造成小花园。
首先用电锯像剃头一样,贴着地把杂物一一清除。也懒得计较那些宿根,准备见缝插针地种些喜欢的花木。
我脑子中一直有一座理想的花园:春风拂柳,桃杏成阵,梨花带雨,海棠飘雪;夏花胜火,芭蕉滴翠;秋雨梧桐,残菊铺地;冬雪掩竹,疏梅筛月;月季四时常开,芳菲不歇。
面对这弹丸之地,我不得不把丰满的理想删繁就简,来将就骨感的现实。于是断舍离开始了。
高大的花树是首先是放弃的。眼前明媚的春景瞬间消失了。我站在窗前怅然若失。
“其实不然。”同事蕾靠过来,这个人主意最多。“我们可以种矮的品种,而且可修剪造型。”
好像有点道理。春天的美好又开始在心里蠢蠢欲动了。
“一树梨花压海棠,春天的窗外最应景。”这个人真有点“花痴”,幸好这两种也是我之所爱。
来吧,雪梨一棵,西府粉海棠一棵。
“染井吉野樱一棵。”另一个同事凑上来。樱花亦我所欲也。
“白玉兰一棵。”这是我的首选。
罢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同事和朋友每人认领一棵喜欢的花树,我来帮他们栽种。
于是就陆续又有了四季桂,紫丁香,素心腊梅,朱砂红梅……还帮S种了一公一母两棵红豆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让大自然来做最后的选择吧。
为了不遮挡窗户,树木散种在两侧,中间留给低矮的灌木花卉。
首先栀子花得来一丛,各色牡丹芍药是必须要有的。茶花两株,一棵香妃,一棵迷茫的春天。绣球是无尽夏……有朋友送来几种杜鹃,也挤在了地角。
里边靠窗那片留给了月季们。准备做一个小的月季园。毕竟,月季是花中皇后,一个花园若缺了月季,就像人失了灵魂。
忙得都几乎要忘记那块菜地的时候,园主突然打来了电话,才发现一晃十多天过去了。
他告诉我因为最近到处都在“拆违”,那边的农场也被拆除了。水电已经断了,地怕是种不成了,地里的庄稼还可以去收,让我有时间过去看看。
这消息真让人始料未及,算起来近百日的种植活动就戛然而止了。
等车开进农庄,才发现那个世外桃源真的已经荡然无存了。
院门和院子之间的灌木篱笆已经被拆除,小木屋被推翻,葡萄架被荡平,院子中间的甬道被挖开,裸露出黄褐的泥土……
放眼望去,几十亩农庄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废墟,远处还有挖掘机和推土机正在工作着。
我和S站在岔路口面面相觑。
我们来到不久前还在翻种的那块土地上,大部分庄稼已经被损毁,月季绣球们已经被碾进了泥土,牡丹被推到的房子深埋,那口种满莲花的大缸碎成瓦砾堆在淤泥中的……
疯狂生长的杂草正在把这里彻底变成一座废园。扒开过膝的荒草,我寻得一根黄瓜,两枚番茄,一棵错版的满是虫眼的紫甘蓝球(其实就是园白菜),一把红苕叶。S找了截木棍挖出两棵幸存的沙参,打算移去我的后园。
园主看似已经提前翻收了土豆,一整片豌豆苗倒伏在地,上面挂满了饱鼓鼓的豆荚,有的已经开始霉烂。大片的草莓淹没在荒草中中,用脚踢开,红红的果子到处都是。我试图摘来尝尝,见有的上面爬着些小虫,S疑心草里有蛇,就赶紧作罢了。
走到别的院子去看,野草肆虐,处处狼藉。偶见有人在荒草地里寻寻觅觅。
唯有入口处几棵幸存的果树,举着一些青黄不接的果子,仿佛在挽留着什么。
Ade, 我的红苕叶和生菜们。Ade,我的田园之梦!
也说不上太多的遗憾和不舍,于是,我转身回到我新的土地上去,回到新的生活中去。
省去来回奔波劳作,我开始用业余的大把时间,来侍弄近在咫尺的后园。
一直以为月季花无非国画上常见的那些,道路旁、公园里到处都是。
没料到种月季原来就是个坑,我刚去花市和网上买了几次月季就一头栽了进去,从此难以自拔。
以前理解的月季其实是传统的国月。而欧月才是玩家的最爱。
相对于国月品种单一,花期短,开花容易散的缺陷,欧月花型花色繁多,花期长,可藤可灌,品种过万,而且很多品种可以四季开花。
首先入手的是月季党人手一棵的果汁阳台。花型优美,有渐变的花色,带迷人的果香,号称开花机器。
瑞典女王高贵典雅,以仙气飘飘著名。有了它这个花园的品味就一定不同凡响了。
朱丽叶花美花大,花型标准,丰花勤花,花期长,曾经身价三百万英镑,现在只不过十多元一棵。不种一棵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朱米莉亚·艾莎高杯状花型带淡粉色花边,高贵典雅。一看图片就被迷倒,这哪里是什么月季,分明就是月月盛开的玫瑰,插瓶能开半个月。要实现切花自由就全靠它了。
还有蓝色风暴,珊瑚果冻,佩尔朱克,永远的艾帕索,海神王……像俄罗斯大婶一样勤奋的玛姬婶婶,据说在雪地里照样能开爆。
不行不行,地太小了,我得有一座院子啊。
走火入魔了!身边的人纷纷叹气摇头。
花种多了,才知道养花也是个苦差。
由于栽种时已经错过了春季,那些花树虽然也非常费心在养护,还是挂掉了大半。
不甘心又补种了两棵芭蕉和落地生根的凌霄花。又担心北方的冬天万物凋敝太荒芜,就决定让这个花园用四季葱绿的草坪来打底,于是又撒播了既耐热又耐寒的高尔夫球场和足球场常用的剪股颖。
地栽灌木花卉的养护本应该容易一些,但这块地的土壤大半是建筑垃圾回填,几乎没有什么肥力。茶花、杜鹃喜欢酸性土壤,栀子、月季必须大水大肥。而且,月季极容易生各种病害,是有名的“药罐子”。所以花园里总有干不完的活。
最初大家觉得很新鲜,都纷纷来帮忙,随着天气越热人越少,最后就剩下孤家寡人了。
看我对花是真爱,有人送我了一个诨号叫“园丁”。我倒觉得我已经称得上《秋翁遇仙记》里的“秋翁”了。
月季果真没让我失望。果汁和女王的表现都非常令人惊艳,一下地就铆足劲地开花,从夏到秋开了谢,谢了再开,妥妥的开花机器,果汁一直到下霜了还在发骨朵,用“鞠躬尽瘁”来形容毫不夸张。朱百万和艾莎贡献了好几束漂亮的切花,其他月季都有开花,也算都尽心尽力了。
每天的工作结束,我常常一个人盘桓在这个小花园里,剪剪这朵残花,摘摘那片枯叶。一花一木,爱不释手,乐此不疲。
一日,最初约好一起种菜的朋友来参观我的花园,她听我絮絮叨叨地讲这些天来种菜种花的种种。
“你不要太过用力了。”她含笑望着我,“十年树木,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我一下怔住了。时间也因此慢下了脚步。
我回想起郊外的那个初夏。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原来爱情也好,爱好也好,太着急太用力,并不好。
生活应该也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