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用斋（70）梦魇之瞳
她终将归来!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老板的心上。
她，真的还会在回来吗？
往日的一幕再度闪现在了眼前。
一袭紫衣，典雅高贵，虽是末路，风华不减。深邃的瞳孔里满是疲惫，但依然有着光彩流动。鲜血汩汩的从胸口流出，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大地。她虚弱的爬在地上，无力再站起，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可她的头颅却仍然高傲的扬起，倔强的凝视着自己。
“我没有错!爱一个人怎么会错!!!”
……
老板坚决的掐断了回忆，重新回到了现实中来。
“水鬼王，你究竟站在哪一边，还有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我是站在哪边？前辈您这话说的可让人伤心，我投名状都缴了!”
水鬼王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老板砸砸嘴巴，懒理他。
“好吧，好吧。我坦白，我交代，我争取宽大处理!前辈，其实谁输谁赢，对于我而言，没有多少区别。当时代的大浪潮来临的时候，大鱼们想的是如何干掉对手，独占鳌头，而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想的只是如何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生存下去。”
老板明白了。“那这两个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找炮灰嘛，肯定要找人傻好忽悠。对了，前辈，我还有一个情报给你。免费的哟!”
“什么情报？”
“前辈，您会感兴趣的。三年前，杭州城里，曾经爆发过一场小范围的瘟疫。”
老板点了点头，这事听陆璇说过。
“可我记得，这场瘟疫的幕后黑手好像是你。”
“啊呦，这您可冤枉死我了。我也是被迫的啊。这不，我这次不是第一时间向你们通风报信来了嘛？”
“你是说——”老板面色沉重。
“是的。有人在策划一场比三年前更大的瘟疫。”
“有什么证据？”
“不瞒前辈您说，他们制造瘟疫的疫鬼就是由晚辈带上阳间的。”
老板转向陆璇，后者面色更加难看。
“这不可能，疫鬼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他们一直被好好的关在……”她突然止住了话头，恶狠狠的盯着水鬼王，眼神如刀。
“你们走私灵魂，制造凶案，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答对了。”水鬼王得意洋洋的回复。
陆璇一口漂亮整齐的银牙几乎咬碎。
老板用眼神安抚住了她。“此话如果当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破坏他们的计谋？”
“前辈，您不知道。其实杭州是我的故乡。”水鬼王饱含热泪，一副我对家乡爱的深沉的样子。
“你是杭州人？”
“是啊。正宗的本地人!杭州生，杭州养!我这次实在是不忍心家乡的父老乡亲遭难，所以才……”他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老板心说，我信你个鬼。上次听信你忽悠的两个炮灰还躺在地上呢!殷鉴不远!
“算了，总之谢谢你把这情报告诉我们。我们先告辞了。”老板懒的在和他纠缠了。
“瞧前辈您说的。咱们谁跟谁。前辈您不吃了甜点再——”
“水鬼王，记住，”老板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
“嗯？记住什么？”
“善泳者，溺于水。”
善泳者，溺于水？水鬼王心中一动，“那倒要请教前辈，是什么水了？”
老板跟着陆璇走出了房门，两个字轻飘飘的传了过来，“泪水。”
……
“你相信他吗？”陆璇一走出去便问道。
“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老板笑着反问。
“你是不傻，可是……”
“不过，瘟疫的事应该是真的。他的立场或许不明，不过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致的。”
“你是相信老虎会发善心，还是真以为他是本地人？”
“都不是，但至少，他也不相信这件事发生肯定是真的。因为这会损害到他的利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的利益，他们不是一丘之貉？”
“水鬼王觉不甘心充当一枚棋子。”
陆璇叹了口气，“这个确实是，此人有心机，有手段，假以时日，也是一代枭雄。”
老板却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不会。他会被淹死。”
夜风呼啸着，吞没了他的低语。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陆璇看着前面的老板，明明离他这么近，近到一出手就能碰到，可是，却又清晰的感觉离他是那么的遥远。他行走在人群中，灵魂却高远的如同处于山巅之上。那里空气稀薄，仅仅是靠近，就让人透不过气来。
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女人。或许只有那个同样出色，同样聪明，同时疯狂的女人，才能真正走入他的世界，他的心里吧。
老板和陆璇一走出去，房间里立刻大变样。
“大人，您觉得，他上钩了吗？”原本处于昏迷中的红牡丹，白牡丹姐妹俩，立刻清醒了过来，没事人一样询问道。
“我可没把握能骗到他。可是，这也不要紧，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额头前的刘海垂下，遮住了他灵活的眼睛。
两姐妹对视一眼。“那大人为何仍旧心绪不佳？”
“因为梅前辈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善泳者，溺于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可是水鬼王!泪水？呵呵。但是，如果这就是谶言，他的命运，他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他可不认为梅时雨有那闲情和他开玩笑。可这究竟是……算了，还是按计划行事吧。
“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从未见过大人如此隆重的……”
水鬼王重新左拥右抱了起来，“修真者大多以剑为兵器，其中的佼佼者，并称为‘三大剑仙’”
“三大剑仙？”
“对，就是青竹，红梅，白莲，三大剑仙。白莲剑仙是峨眉派林白鹿，青竹是龙虎山张青崖，红梅就指他了。”
“这么大来头？”
“可不!”
“那他是哪个门派？”
“无门无派。他的师傅是一代奇人——无用师。”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嘛，他是被一个女人所累。”
女人？两姐妹立刻脑补出了各种戏文词曲里痴男怨女，苦命鸳鸯的经典桥段。简单来说，就是《西厢记》《白蛇传》外加《化蝶》的混合剧情。
“天下竟真有如此痴情男儿。”两姐妹叹道。
水鬼王翻了翻白眼。
“事实可比这复杂多了，那个女人……”提到这个女人，水鬼王突然噤声，眼睛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
“那个女人怎么了？”姐妹俩看到这样，好奇心大胜。
水鬼王心有余悸，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修真界的禁忌。“即使是魔教的人，都不敢直呼她的名字，只称呼她为——梦魇之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