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豆花的恐惧
第二天周六,早上六点左右刚模模糊糊睡着,被肥子和茉茉一巴掌拍醒,美其名曰要带我环游上海滩。我睡意朦胧地抗议,不想去,我要补觉,来日方长。
两个蛇蝎女子直接上手将被子抱走,冷的我嗷嗷叫,还振振有词,姐姐们日理万机,谁有空陪你来日方长,趁你刚来算半个客人,还能享受导游服务,赶紧给我起来!
竹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这俩货。
我当时还很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蜜汁自信,对自己平凡的长相一无所知。刷牙、洗脸、擦点防晒霜,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肥子和茉茉其实只要不开口,绝对算是美女,可惜好好的姑娘们长了张嘴,还爱内卷。两个人争奇斗艳,谁都不服气对方看起来更漂亮,脸上恨不得打上五斤粉,眉毛画了无数遍,又为口红颜色纠结半天。
约莫一小时后总算出门了,先去吃早餐。无辣不欢的湖北人,在上海吃早餐是件挺头疼的事。热干面、豆皮、面窝、蛋酒……我们想要的都没有;当地的葱油饼、生煎和锅贴,对我们来说油腻腻有点糊嘴;豆浆油条将就吧,天天吃也不是回事儿。
如果时间足够,找一家味道好的苍蝇小店,吃一碗大肠面和一屉小笼包,算是不错的选择,只要每次能拼命忍住自带老干妈的冲动。
那天正好肥子哥哥和沫沫同学也有空,我们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走向街角的面馆。他们占座的占座,买面的买面,拿餐具的拿餐具,我无事可忙,一眼瞥见隔壁窗口在卖豆腐花,高兴坏了。
甜豆花一直是我的早餐标配,连忙跑过去一口气下单五碗。正巧来了个电话,我扭头接完,老板已打包好递过来,拎上桌打开一看,直接傻眼了。
毫不夸张,生平第一次见到豆花上面居然淋了酱油、撒了香菜,还有榨菜和虾皮,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是一种严重违背了内心秩序的崩溃,就像后来傅首尔在《奇葩说》上,义正言辞阐述圣女果不能拿来做汤一样。
在我的认知里,豆腐花默认就是甜的,它理应嫩嫩滑滑、洁白无瑕,除了白砂糖,什么也不能添加。
肥子作为吃货,不以为然,鼓励我们大胆尝一尝,说她刚开始也接受不了,吃了两次就习惯了。我们敷衍地称赞她真厉害,却无人愿意效仿。最后只有肥子消灭了一碗,其余四碗纹丝未动,送给了面馆老板。
接着坐地铁直奔城隍庙,果然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以及各式各样的小吃。南翔包子店门口排了长长的队,旁边特产店里的大白兔奶糖,立起来快比我个头高。
我们一行才吃饱喝足过来,也没有特产想买,纷纷表示不愿挤进巷子里凑这个热闹。本来商量着直接去逛豫园,茉茉神神秘秘提议:“我们一起走一遍九曲桥吧,在湖心亭合张影,有大师说了,这样能够保佑接下来全年顺顺利利。”
一般对于这种言论,大家嘴上嫌弃,内心丝毫无法抗拒。虽然不知道茉茉口中的大师是谁,权威性如何,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于是老老实实跟随人流挤牙膏似的走了一遍九曲桥,拍了一张标标准准的游客照,再满怀侥幸地离开。
买票进了豫园,人少了很多。园子不大,怪石嶙峋,有山有水有古亭。我们悠悠闲闲地逛,找角度拍照,看不出门道,就看个热闹,偶尔蹭蹭其他旅行团的解说。
出来之后,肥子直呼腿酸,对我说:“胖纸,你以后想去上海周边游,什么七宝古镇、苏州拙政园、乌镇水乡,可别叫上我。都是几座古建筑、一条河流或池塘,再加一堆石头,和豫园差不多。我觉得看一处就行了,我们要见微知著。”
我被她给江南水乡的高度概括逗笑,拆穿她明明就是懒得动,还给自己找台阶下。如果有好吃的,你保证跑得比谁都快。果不其然,说到吃,肥子立马来了精神,腿也不酸了,兴奋表示南京路上有一家川菜特别好吃,剁椒鱼头更是一绝,拉着我们就要百米冲刺。
大快朵颐、茶饱饭足后,慢悠悠晃到当天终点站外滩。天朗气清,日暮黄昏,黄浦江两岸的建筑群灯光开始陆续亮了起来,整个外滩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下,分外美丽,不输天黑后的夜景。
走累了,我靠在外白渡桥的栏杆上,听身边的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良久没有说话。沫沫比较细心,凑过来问我,突然之间这么深沉,你在想什么?
“想你的头,昨晚被你们踢来踢去一夜没睡好,我在闭目养神。”我嫌弃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