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文真的是吞弥·桑布扎创造的吗?
藏文真的是吞弥·桑布扎创造的吗?
关于藏文的来源学术界一直存有争议,一般来说有认为来源于梵文(印度文)、象雄文和于阗文三种理论,每种理论都能从古藏文中找到依据,同时也不能彻底否定对方的理论。我们不是文字学专家,也就没有必要来辨析,究竟哪种说法更接近历史的真实。
虽然藏文的起源起源众说纷纭,但大家在一点上基本拥有共识,这就是在吐蕃王朝的松赞干布时代,藏文的发展基本成熟,具备了高等级文字的特点。
在西藏的历史上,关于文字的创制一直都流传这样一个传说,这就是七贤臣之一吞弥·桑布扎在松赞干布的命令下创制了藏文。
据说,松赞干布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深感没有一种统一文字的不便,萌生了统一文字的想法。要注意一点,在此之前,吐蕃国内不可能没有文字流通,当时流通的很有可能是象雄文。因为作为文字的载体,发源于象雄的苯教信仰,在吐蕃境内占据着无可争议的制高点,即便是松赞干布也很难说究竟是佛教徒还是苯教徒(关于松赞干布的信仰问题,我们以后讲到大昭寺的时候专门说)。
吐蕃其实一直沿用象雄文也不是不可以,但松赞干布这种等级的君王,必须要开宗立派,规范文字、统一量器这种事情,放在那个时代都是君王伟业。这就像本朝太祖,要说太祖对古文字的认识肯定要超过一般人,可还是要推行简化字,这是国本,包含着鼎革气象的含义在里面。再说了,吐蕃和象雄之间虽然是盟友,但互相之间的小心思,两个君王之间都心知肚明,一旦把对方吞进肚里,还用你们国家的文字,这种事情没面子,不能忍。
为了创造一种自己的文字,在松赞干布执政早期,就开始选派人员去天竺(印度)学习梵文和天竺文化。派去天竺的藏族青年,因为难以适应当地潮热的气候,大量命丧天竺。最终,只有吞弥· 桑布扎学成回国。由此,创制藏文这件千秋伟业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帕邦喀宫吞弥· 桑布扎的名字现已失传,我们只知道他是拉萨尼木县吞弥家族的传人。吞弥是其家族名称,也有可能是家族属地的地名。桑布扎为梵文尊称,是天竺人褒奖他在学习期间敬重佛法、刻苦习修的行为而赠与的,意为“贤良之藏人”。
经过了七年的学习,精通天竺文回到了吐蕃,松赞干布马上命他着手藏文编制的工作。为此,他在帕邦喀宫(拉萨北郊乌都日山南坡一块大山石上,藏语意为巨石宫)闭关三年,结合梵文和象雄文的五十字母创制了藏文。
桑布扎还创制出两种书写体,仿照梵文“兰扎”字体的有头字:乌金体(楷书),和仿照梵文“吐都”字体的无头字:乌梅体(行书)。很多喜欢藏族文化朋友觉得藏文长得都一样,其实藏文和汉文一样是有很多书写体的,而且并不止桑布扎创造的这两种。后世随着书写藏文经典需求的不断加深,在吐蕃王朝时期,就先后产生了八大乌金体。
吞弥· 桑布扎创制的乌金体叫蟾蜍体,其后又陆续出现了列砖体、串珠体、稞体、腾狮体、雄鸡体、鱼跃体和蜣螂体等。此外,在吐蕃第三十五代赞普赤德松赞时期出现了独特的密文体、伏藏体、幻妙体等专门用于书写密宗内容或用于伏藏的书体,字体多达40余种。
一种新生事物的出现,如果没有君主的强力扶助是很难生根发芽的,为了新生的藏文迅速在吐蕃推广,松赞干布亲自拜桑布扎为师,在帕邦喀宫苦修三年,学成之后还用藏文第一次在巨石上刻写了六字真言。同时,他还号召吐蕃的年轻贵族子弟学习藏文,并定期考核,学习成绩好的一律给予奖励。
吞弥·桑布扎即便是松赞干布如此强力推行藏文的传播,依旧有大臣不以为然。他们对于桑布扎因此获得赏赐,并成为松赞干布的御前大臣极为不满,认为自己的地位是在战场嗜血交锋、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这个毛头小子就凭借摇摇笔杆子,便跑到自己前面去了很不屑。
面对大臣们的揶揄,吞弥·桑布扎以诗文表述了心迹:
“在这边野狭陋的蕃境,
我是最初有成就的智人,
我是消除黑暗的明灯,
荣获君王如日月般的顶敬。
百官臣僚中,舍我其谁!
对雪域蕃地的众生,
我通弥的恩惠非轻。”
当然了,这首诗很有可能是后人托做的,但它却是道出了桑布扎对西藏文化的贡献。
公允的说,一种成熟的文字不可能是某位大神,以一种埋头苦干的方式创造出来的。吞弥桑布扎可能只是在藏文发展、成熟中,起到了比较重要的作用。比如说,他曾编写了《文法根本三十颂》、《文字变化法则》、《文法性别用法》等八部著作,这是西藏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声明学著作,对于藏文的使用给出了规范性的标准。
我们淳朴的先民们是喜欢敬仰神,并塑造神的。因此,他成为藏民心中文字的创造者,世世代代享受后人的贡奉、祭祀。这种情况和汉民族对于轩辕氏(车轮)、有巢氏(建筑)、神农氏(中医)、仓颉(造字)的敬仰几无二至。
出了对藏文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以外,吞弥·桑布扎还是一位大翻译家,甚至有可能是西藏历史上第一位大译师。在他之前,吐蕃对于梵文的认识几近一片空白,拉脱脱日聂赞普时期便有焚文佛经从天竺流入,当然了,按照传说,这些经卷是装在一个从天而降的宝箱之中的。但吐蕃大臣们没有一个能够读懂这些经卷,因此它们被妥善的珍藏在雍布拉康之中,称为“年波桑哇”(意为“玄密神物”)。
当桑布扎将这些经卷取出后,发现它们都是佛教经典,于是将其全部翻译为藏文。这是西藏历史上第一次翻译佛经,他翻译的《二十一显密经典》、《宝星陀罗尼经》、《十善经》、《般若十万颂》、《宝云经》、《宝箧经》等20多种佛经,为日后佛教在西藏的传播播撒了火种。
藏文的成熟,为西藏文明的发展插上了翅膀,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们能够顺利的交流、倾述。也为吐蕃王朝修订法律、弘传佛教奠定了基础,很难想象一种辉煌的文明,会是在没有文字的黑暗中摸索的。所以,不论藏文是不是由吞弥·桑布扎亲手创制,他的功绩都足以成为我们心中敬仰的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