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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影子(五)

2017-04-28  本文已影响114人  烽火征程

车子拐了一个大湾,两个新兵看到不远处有几排红房子,院内有几个大油罐,还有两道铁轨弯弯地伸进院子里。

看到这样的地方,两个没有来武汉的新兵以为快到地方了,那个多嘴的河南新兵说:“班长,这是不是快到武汉了?”

一直为自己错误决定而深感后悔十分害怕出事的老兵剜了他一眼,声色严厉地说:“就你话多。”

河南新兵一缩脖子,暗自思忖道,来武汉的决定还是你提出的,你不说话,我们问一下,你有啥不乐意的嘛。

不管心里如何想,看到老兵有点不悦的样子,他也就不再说话了。

有时候人的设想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得到了验证。

老兵企望车子能够在半道上出故障,可是,这个小小的故障出现的太晚了点。如果是在他们登车之后的十几或几十分钟的时间里,老兵完全可以带着两个新兵打道回府。路上都行驶一个多钟头了,去武汉的路都走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了,可这个时候汽车出现了故障。

说来有点儿奇怪,正在行驶当中,车子遇到了一个上坡,遇到一个上坡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湖北这个地方,多是丘岭山地,要想把路都修得平坦宽敞,不是说没有办法,关键是路途太长,在当时没有推土机的情况下,全靠人力想铲除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包,也不太可能。

所以,通往武汉的这条路上,会遇上几个上坡路。尽管眼前这个路上的坡度不大,对于一辆说不上新的客车,一个坡度往往阻止了车子的动力。

突然,车子“突突”两下子,车身晃了几晃,“噗”地一声熄火了,像是一头犁地累得筋皮力尽的老牛,再也不愿意向前挪动半点脚步了。

司机踩了踩离合,又扳了扳档位,无论他来回怎样扳,熄了火的汽车根本就没有动的意思。

司机打开车门,从驾驶座的下面拿起一根手摇柄,跳下来,走到车前,把摇柄从车头的前边插了进去,像是农村兽医给一头重病的老牛灌肠插管子一样。

摇柄的卡口放入了汽油发动机的槽口里,司机用力摇了两次,又摇了两次,车子还是丝纹不动。

于是,司机又重新回到驾驶座上,掀开车厢挡板,戴上手套,拿起板手,像是一个给牛治病经验老道的乡村兽医,敲敲这个部件,拧拧那个螺帽,还是没有找出毛病。

几个等着赶早进城卖菜的农民嘟囔道:“么搞得嘛,倒霉了坐上了这辆破车子。”

司机比他们心里还着急,他不想车子坏在路上,急出了一头汗的司机有些无奈,他企求路过的同行能够停下来帮他检修一下。

可是,路上车辆不多,过去的有那么几辆车子,一辆车都没有停下来。

想让车子坏在半路上的老兵这时发话了:“唉,同志,车子要好长时间才能修好?”

司机抹了下头上的汗,摇了摇头说:“等等呗。”

听说让等等,那几个卖菜的又囔囔开了:“想把我们的菜等黄吗?真不行,把钱退我们啊,我们再拦其他人的车子,要不然,我们就赶不上早市了。”

老兵看看两个新兵说:“咱是等,还是回部队?”两个新兵不解地看看老兵,弄不清老兵为啥突然提出回去。

新兵自然不愿意现在就回部队,一齐回答说:“等。”于是,老兵就不再言语,跟着新兵耐心等车。

那个脸黑黑的喜欢多嘴的河南兵往司机跟前奏了奏说:“是不是进气管出了问题?”鼻子脸上都蹭有油渍的司机看了看眼前这个黑敦敦的兵说:“你懂吗?”

新兵说:“我在家开过四轮拖拉机,有些原理是一样的。”

司机又瞟了新兵一眼,说:“拖拉机跟汽车一样吗?一个是柴油发动机,一个是汽油发动机。”

几个卖菜的一齐说:“让这位(该)解放军同志看一看嘛。”

黑脸的河南兵坐上驾驶座,让司机帮着紧螺丝帽,新兵的脚轻轻地踩着油门,打火。

只见火花一闪,也不见车子动弹。再来一次,还是不行。一车人都看着司机发笑。

这个时候,河南兵跳下驾驶座,从发动机里拽出一根油管来,他把军帽的帽檐往后脑勺一转,把油管含进嘴里,用力吸了吸,之后,他连续往地上吐了吐吸进嘴里的汽油,又坐上驾驶座。

只见他重复着刚才发动车子的动作,只听轰——轰——轰——几声,车子发动起来了,一车人的心又都烘烘地热起来了,感激地看着那个黑脸河南新兵,黑脸河南新兵一脸的兴奋,一脸的自豪。

有了河南新兵修车这个情节,车上的那些个菜农话就多起来了,那个中年妇女问:“小同志,部队不都是要去打仗了吗,你们咋还往外跑啊?”

新兵看了看老兵,老兵一脸的窘相,红着脸接过话茬说:“我们是执行任务的。”老兵立时就为他的谎言感到心跳,嘭嘭的好像这一车的人都能听到似的,他又往下缩了缩身子。

带着两个新兵私自外出的老兵此刻最怕听到别人议论打仗的事,他越不想听,那几个菜农好象多关心国家大事似的。

说中国往前线派了一个军的兵力,战况不错,中国军队猛打猛攻,已经夺回了两个被敌人占领的阵地。

河南兵看着其中一个说话响亮的菜农,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转过话锋问那几个菜农:“你们好象是我们驻地附近的吧?”

那个中年妇女也兴奋地看了看他,突然像遇见了老熟人似地说:“小同志,你是不是三营二连的?”

河南兵笑着问:“你咋知道俺就是?”

中年妇女说:“你们连帮俺们插过秧嘛?”

河南兵说:“对对对,那次我还扭伤了脚哩。你们那个塆子离我们连队有一里多路,你们插秧的技术真的很棒,不像我们这些当兵的,弯不下腰,秧也插得不直。”

都是一个地方住着,自然都感到亲切,因此,话也就多起来了。

那个中年妇女又说:“我看你们连也像是准备往前线开哩。”

河南兵说:“是吗,我都快有10天没有在连队了。”接着他又说:“等我们这次去了武汉回来,我也正赶上去前线参战!”

中年妇女听说她认识的眼前这个兵马上也要去前线参战,立刻心里对这几个兵有了一种异样的心情。于是,她问道:“娃儿,你今年多大,当兵几年了?”

河南兵说:“虚岁18,当兵都大半年了。”

那个中年妇女回头对自己身后一起来武汉卖菜的人说:“这娃儿还小呢,他们马上就要上前线参加战斗了。这娃儿跟你家孩子大小差不多吧?”身后的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说:“俺家娃儿还在读书呢。”

知道这几个兵马上就要去前线和敌人干仗了,中年妇女从内心猜测他们肯定是到武汉耍的,决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因为,中年妇女是生活过来的人,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说来也是,马上就要去前线参战了,这个时候,来武汉看看,别说是眼前这几个兵,要是换了其他人,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也会这样做的。

于是,她就很热情地对兵们说:“这武汉要好好耍耍,看看东湖,最好看看中山公园,再去武汉长江大桥逛逛,黄鹤楼修桥时给拆了,只剩下那半个旧址了,看一看蛇山和龟山。“

”伟大领袖毛主席还写过一首词,登《黄鹤楼》,最著名的一句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中年妇女的话,尤其让两个新兵对武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这次来,一定要看看蛇山和龟山到底是什么样子?两个兵听着中年妇女讲着武汉几个可看可玩的地方,心里痒痒的。

只是老兵的心绪很乱,因为,当兵几年,他已多次来过武汉,只是觉得就要上前线了,那就再来一次武汉吧,明知在这种时候擅离部队,这是一种严重违纪行为,可他还是做出了私自外出的决定。

老兵不敢再往下想了,前线战事频频,一支即将要开赴前线部队里的一名士兵,不假外出,而且还带着两名新兵私自外出,这决不是开小差,这跟逃兵又有什么区别?

军中无儿戏,战争也不允许任何人开玩笑,已经有了一年多,接近两军龄的兵,此刻,行走在战争的边缘,那将是一次十分危险的行动。

他心里一直很后悔,短训班已经结束了,要是师里把情况通报给团部,可团里又没见到他回单位,那还不坏事了吗?

退一步想,连里也一直想短训班没有结束哩,心里又存在一种侥幸心理,所以,他们就钻了这个空隙,两个新兵和一个老兵在战争的边缘上往喧嚣城市的内心深处走去。

汽车还没有到站,刚一进入武汉市的解放大道,那几个菜农就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他们说就在这儿下车。

老兵对两个新兵说:“这条大道是武汉市繁华路段,咱们就从这儿下吧。”

中年妇女的菜很多,也很重,河南兵已经下车了,回头一看自己驻地的那位妇女的菜还在车上,他又跳上车,帮那妇女把菜抬下来。

等到河南兵过来时,老兵铁青着脸熊那个河南兵说:“你以为你这是在做好事吗?她要是碰见你们连长说你到武汉来了,我看挨批都有是轻的。还粘粘乎乎的,她是你什么人,是你娘还是你姨,操,分不出轻重来!”

老兵的话很冲也很损人,新兵只是红着脸也不敢争辩。

河南新兵不说话了,跟在他们后边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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