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个家(中)
听到妈妈要来B市,女儿安安哭闹着非要一起来看爸爸。女人知道梁木生已经结婚另有妻室,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敲响了沈悦的家门。也许每一个女人自打成为妈妈那一刻起就成为了一名斗士,只要不违反道德法律的底线,为了孩子,即使身伤成了筛子,泪流成了河,心苦成了海,只要宝贝高兴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沈悦毕竟也要做妈妈了,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渴求地望着自己,便答应照顾安安半个月。一听见可以在爸爸家玩这么久,安安高兴得扑到沈悦近前,伸出两条瘦瘦的小胳膊搂着沈悦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贴着沈悦的脸,亲热地叫着“谢谢小妈妈,谢谢小妈妈”。沈悦有些陶醉在安安身上散发出的奶香味里了,她多喜欢这个小女孩儿呀。她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腹一边想象着自己孩儿的模样,如果是个女儿的话,应该如眼前这个小女孩儿一般吧,毕竟女儿多像父亲,她不禁有多看了几眼这个小女孩。
梁木生一进家门,安安就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看到眼前的安安,梁木生先是一愣,继而弯腰高兴地抱起女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跟女儿亲热完,他似乎才想起沈悦来。他把安安抱至书房的小床上,将自己的手机拿给安安,抱着手机的安安能一个人呆在书房一个多小时。梁木生关上书房门,沈悦正卧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你见过安安妈妈了。”梁木生坐在沈悦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你前妻丑是丑了点,不过真能打扮呀,那大耳环...那超短裙...那小高跟鞋...那小烟抽的...”沈悦关掉电视,边比划边说,可来了精神头。
“哦?她以前可不是这样。”梁木生坐到沈悦身旁,两人聊了很久。沈悦是个超级大条的女人,她只是拿梁木生的前妻耍嘴开心,安安的到来并没给她增添任何烦恼,她既不管束安安也不溺爱她,安安怎么高兴就怎么着。
“小妈妈,我想洗澡,我不会开热水器。”安安到来后第三天傍晚第一次向沈悦求助。沈悦自打怀孕后就一直犯困,随着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她也一日比一日懒。她本该去给安安兑好热水的。可没真正照顾过孩子的人是考虑不到那么多的,加上安安人小鬼大,几乎什么都能自己来,她很是放心。“热水器开着呢,右边是热水,左边是凉水,你把阀门拧到中间向外一扳就行了。”沈悦交代完毕便在厚重的睡意的催促下合上了眼皮。
“你怎么让孩子洗冷水澡?”沈悦的甜梦被梁木生的喊声给搅碎了。这是梁木生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听见安安洗了凉水澡,她也着实懊悔。
这次,安安在爸爸家只住了十天便被妈妈接走了。
沈悦的肚子越来越大,当初母亲虽万分不同意她和梁木生的婚事,还是在预产期之前住进了女儿家。女人生孩子如过鬼门关,为娘的怎能放心得下。
这天,沈悦站在窗前闻到从楼下烧烤店飘来的烤肉串的香气直咽口水,因梁木生加班未回,她就拖着母亲跟她一同下楼撸串。沈悦刚美滋滋地把一只小串送进嘴里,就觉肚子一阵剧痛。母亲见状赶忙在街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幸亏医院离得近,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医院。
沈悦进产房半个小时后就生了。
母亲在产房外等候的时候已经给梁木生挂去电话,并交代他先回家取来早就收拾好的生孩子所需求的一应物品再来医院。
幸亏梁木生早早就在医院订下了单人病房,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沈悦已经住进病房睡着了,岳母也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下了。梁木生进入病房后,顾不上看妻子一眼就径直走到婴儿床边,他轻轻地掀开包裹着婴儿的衣物仔细地翻看着,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沈悦是被婴儿的哭声惊醒的。她左右看了看,母亲似乎睡得很沉,沙发上放着两个没有打开的大包裹,她没寻着丈夫的踪影。沈悦挣扎着坐起身靠向婴儿床,原本包裹着女儿的衣物已经堆在一旁,女儿正赤裸着躺在婴儿床里嚎哭。她赶紧给女儿重新包裹好,并将女儿抱至自己怀里,女儿一躺进妈妈怀里就哼哼唧唧自己找到了奶头。
沈悦住院的这些日子里,梁木生刚好接到紧急任务出差去了,连电话都没有时间打一下。幸好沈悦是顺产,分娩后第二天就能下床自行活动。即使如此,母亲还是累得腿直哆嗦。母亲给远在家乡的父亲挂去电话请他务必前来支援,父亲接到电话后第二天便到了。
两个老人做了分工,父亲负责沈悦的月子餐,母亲负责婴儿的洗换。虽然理论上月子里的女人要在床上养足一个月才能下床,沈悦除了不碰凉水,不吹凉风、不吃冷硬的事物之外,照顾女儿的一应事务在母亲的指导下渐渐上手,她实在心疼父母。
女儿满月后,梁木生终于出差回来了。见岳父母齐齐地在自家忙活,他到家后立刻联系了家政服务中心请了一位资深的保姆,保姆当天下午便来家里报道正式上班了。沈悦母亲本就对这位姑爷有成见,这次成见更深了,老两口在梁木生回来后没住几天就回老家去了。
家政中心按照梁木生的要求安排了一位以厨艺见长的保姆。沈悦因正在给女儿哺乳每天需要进补大量汤水,她在网上查到猪蹄汤、鸽子汤、公鸡汤等对产妇催奶最是有用,便每天吩咐保姆煲不同种类的汤。
沈悦从小就是“肉食动物”,她喝了半月的汤从未见过汤里的肉,感觉嘴里淡的很。
保姆每天早晨照例给沈悦送汤,沈悦接过汤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至嘴中佯装无意地问道:“张姐,汤里的肉都煮烂了?怎么肉星都见不着?”她以为定是保姆吃去了。
“先生说你喝汤就够了,肉他吃。”张姐是以平铺直叙的口吻说这话的。
“张姐,我老公每个月付给你多少薪水。”沈悦似乎兴致很浓,边喝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姐聊着。
“每月才给四千五,人家我老乡照顾一个老人,家务活还没这么重,一个月五千多呢...”张姐开始唠唠叨叨,她的满肚子牢骚终于有处可泻了。
沈悦并未听见张姐后来都说了什么就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了。她想梁木生每月只给自己三千元,这钱还包括女儿的纸尿裤、爽身粉等等费用,自己省吃俭用每月才能勉强攒下五六百元体己钱,还没有家里保姆赚得多呢。沈悦很怀念自己单身时的快乐日子,女儿的哭声却叫醒了她。
“大姨电话里说她跟姨夫赌气要来我们这住一段时间。”沈悦今晚特意没睡,只等梁木生回来告诉他大姨来的事。
“哦,欢迎。”梁木生径直回书房了,自从沈悦生完女儿他就搬进书房去住了。他每晚都加班至很晚,几乎从未怎么抱过女儿。
“今天我去上户口了,叫梁秋晚。”梁木生自书房里喊话。
“梁秋晚,秋晚”,沈悦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女儿终于有名字了,这名字真好听。
早在大姨来家之前,梁木生就把张姐辞退了,理由是房间不够用。
大姨是个勤快人,她来家当天就把房间的犄角旮旯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还给外甥女夫妇做了一桌美餐,食材都是大姨自己掏钱从菜市场买来的。
第一天打了个好样。大姨承担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比张姐干得好多了。梁木生当然高兴,他一个劲夸大姨能干手巧,饭做得好吃,让沈悦跟大姨多学习学习,却只字未提食材采买费用。倒是沈悦有些过意不去,私下里偷偷塞给大姨五百元。大姨推脱说自己退休金还是很可观的,当外甥女是亲生女儿一样,坚决不要。
大姨早想回家了,怎奈见沈悦带孩子着实辛苦就在外甥女家住了小半年。眼看年关将近,大姨还是走了。
小年的前一天,公公婆婆驾到。沈悦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有些怪老公没有事先跟自己招呼一声。婆婆是个大嗓门,一进门就嚷道:“我这是进狗窝里了么?窝里乱成个啥了。”卧室传来晚秋哇哇的哭声,她从出生至今还是头一回听见如此巨响。原本站在门口恭迎公婆的沈悦赶忙跑进屋内照顾女儿。
沈悦每天除了照顾女儿,还得做一大家子的饭食,还得保持屋内卫生整洁。她感到自己实在吃不消,便在饭桌上提出全家分摊家务。这个提议立刻遭到婆婆反对,婆婆的理由是:她住儿子家是客,没义务伺候儿子媳妇。倒是公公开明些,吼着婆婆叫她以后负责全家饭食。沈悦总算松了口气。
一天,沈悦正在喂奶,只听得卧室门砰的一声响,她抬头一看婆婆肩膀一耸一耸地走将近来。
“早就觉着你这小妖妇不是好东西,害得我好苦。”婆婆声如洪钟。本来在沈悦怀里乖乖吃奶的晚秋听见这一系列响动被吓得大哭起来。
孩子是妈的心头肉,女儿哭声像小刀子一下下刮着沈悦的心。“我怎么你了?”沈悦没好气地跟婆婆回嘴。
“你看我这脸,还有我身上全是。”婆婆凑到沈悦近前指指自己红肿的脸,还把脖领使劲向下拉,露出红肿的脖子和胸脯。沈悦看后打了一个冷战,她被恶心到了。
“妈,你这是怎么弄的?”沈悦缓和了语气。
“怎么弄的,你不知道?我就洗个澡就这样了,你浴室的瓶瓶罐罐是不是放毒了。”沈悦想婆婆可能洗澡涂了她的化妆品过敏了。她赶忙抱着女儿边走边哄来到浴室门口,婆婆也气哄哄地跟在后面。
“妈,你抹的哪瓶?”沈悦看着这些瓶瓶罐罐询问婆婆。
“抹哪瓶,全抹一遍,这些都是我儿子挣的钱买的,我抹天经地义。”
“这么说,这几瓶你也抹了?”沈悦走进浴室,指指地上的几大瓶。
“抹了。”
“这瓶是洗衣液,这瓶是洁厕灵,这瓶是消毒水...”沈悦忍着笑看着婆婆红肿的脸蛋,将这些瓶瓶罐罐上的字一一指给婆婆,她这才知道高材生老公的母亲大人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