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旧时光,在记忆里深埋
记忆中的夏天,是孩提时代流水一般清冽的日子。
傍晚时分,在家门口的院子里支起一个四方小桌,锅里煮好的稀饭在水盆里纳凉,四方桌上摆着一叠叠小菜,腌豇豆、辣椒酱、大蒜瓣......最钟情的咸菜是妈妈熬制的辣椒酱,里面混着毛豆、豆干、熬蜕皮了的青椒,用筷子沾上一点黑乎乎的酱汁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吮吸,那味道咸中带点辣,辣中带点甜,甜中带点微麻,恨不得把沾着酱汁的竹筷嚼碎了一并吞下去。
爷爷摇着蒲扇,桌上一杯二锅头,抿一口,就着花生米,哼着小曲,收音机里单田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地在说书,讲到精彩处,我们屏住呼吸,静悄悄地,唯院子里的蝉鸣声显得格外响亮。
吃完饭,热得够呛,花上一毛钱买来一袋冰水咕噜咕噜喝进肚子里,蹦跳起来,那水在肚子里也跟着晃荡,耳朵里还能听见里面翻腾起的惊涛骇浪。唐僧肉五毛钱一袋,辣条一毛钱一根,身上要是有个一块两块,可以买上一大堆好吃的,回家躲进被窝里,谁也瞧不见,偷偷地吃,偷偷地乐,可以乐上好几天,上学都是蹦跶着去的。
放学后,年龄相仿的街坊邻里家的孩子成群结队在屋外的大院子里跑呀跳呀,捉迷藏,老鹰捉小鸡,打弹珠,玩画片......天黑了也不回家,就着路灯一样玩得起劲,直到家里烧好了饭,家长只朝门口大吼一声,我们才怏怏地回家吃饭。
这是记忆里的夏天,回不去的旧日时光。
多年后,我还会经常跑去老家的那个巷子口,路还在,房子却被夷为平地。屋外大院子旁的那棵老槐树也被施工队的人给据了,我们搬进了同质化的方格子间,邻里变得客气而生疏,住在对门的那户人家,一年里没有打过一次照面。我们也变得懒了起来,不走亲戚,不串门,窝在方格子间一天不出门也成了习惯。
我们长大了,却变得更加孤独了。
阿桑那首老歌里唱: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是否,你不再爱凑热闹了,节假日宁愿窝在家里也不出去和人挤着去旅游;是否,你感叹自己努力和群的样子看上去很孤单,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工作,每天工作不累却精疲力尽;是否,你无比怀念小时候喝上一袋冰水也能满足的快乐;是否,人生越走越悲凉,越走越无奈?
人生,五味杂陈,童年用去太多的甜,成年后,剩下的只有酸苦辣了。这就是生活,琐碎平庸的生活,不知击碎了多少怀揣梦想勇往直前的人们。
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即便是做一条咸鱼,也要做最咸的那一条,万一哪天咸鱼翻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