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悦写·曙色

医院，住院部。

走廊的电子时间显示，红色的时、分、秒从21:33:10到22:03:00，他银行卡的余额纹丝未动。木然起身，进屋给孩子掖掖被角，乍着的两只手比量了一下，熟睡中的孩子刚出生时不及他的一只手臂长，而现在，他把手放在腰间，已经这个高度了。四年，长得不慢，医生说发育正常。于是，他就不明白了，免疫力为什么不跟着提升呢？离年末还有三个月，这是父子俩今年的第四次——住院。

他又坐下时，时间是23:00:16，周围静悄悄的，生命倒计时的紧迫感骤然产生，他不由地站起来，退，退，直到后背冰凉，脚跟无法再动。24:00:00，01:00:00，他的眼睛发涩；02:00:00，他终于把眼睛拔出来，贴着墙角蹲下去。找她，质问？眼前模糊不清，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很快的，地上出现了水迹，一点，一滴，一圈，两圈……

太阳穴突突跳，腿麻了，倚着墙，他站起来，04:26:50的数字好像不那么红了。摸着扶手栏杆，他挪着步子，楼梯口，他转弯，上台阶，一方天井出现在眼前。踩着梯子，他来到了露台。远处的天空镶上了橙黄的金边儿，有很久没看过日出了。他紧走几步，走过长夜，走过坎坷，走进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