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四）

“少跟我贫嘴！”仪婷愤怒地抓起雷云山的衣领。“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要不是… …”

“哎呦！”前面传来一声惨叫。远处一人摔倒在地，扁担搭在肩上，两边的竹筐差点滚下来，幸好那人一把抓住筐沿儿，可苹果还是散落一地。

仪婷赶忙放开手。

“三叔，您没事吧？”雷云山上前扶起他。

“没事，没事，这腿啊，不听使唤喽。”

“您看您，一把年纪了，就少挑点呗！”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捡地上的苹果。

仪婷也蹲下身拾起苹果放在竹筐中。

“她是？”三叔问道。

“哦，忘记介绍了。她是您未来的侄媳妇啊。”

“哎呀！快过来让三叔瞧瞧。长得真带劲儿。”

“过来啊！”云山回头使使眼色。

“臭小子，叫得还挺顺口，刚才怎么没给你一拳。”仪婷虽心里这样想，但还是走了过去。刚到跟前，她突然后退了几步，捂住鼻孔。

三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挑起扁担笑道：“你们快回家吧！大哥大嫂该等着急了。”

“三叔，我帮您挑回去吧！”

“不用了，三叔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呢，哈哈！”说罢，从两人身边绕过，摇摇晃晃地走去。

仪婷这才放开手，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刚才是在干什么？”云山当然知道她的动作代表着什么。

“他，他身上… …”仪婷仍不停地用双手煽动着。

“他身上很臭是吧？”

她点头，手仍在扇动着，并没有停下。

雷云山凑到贺仪婷面前，伸长脖子在她身边左闻闻，右闻闻。

“你想干什么？”她急了。

“是啊！他身上是臭，但却臭不到心里。而你，身上很香，但也未必… …”

“住嘴！”仪婷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抓起雷云山的衣领。

“你是说我身上再香，也香不到心里，是吗？”

“没想到，你的悟性还挺高的，哈哈。”

“你… …”

“更没想到你生气的样子蛮好看的，哈哈！”

“再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衣领紧勒着雷云山的脖子，把他的脸憋得通红。

雷云山：“不说了，不说了。”

贺仪婷瞪着眼睛，见他求饶，缓缓松开手。

雷云山：“一个女孩子，出手那么重，不怕嫁不出去啊！”

仪婷欲要动手，又收回，“哼！我出手重？我出手重，可从没索过人命啊。”

雷云山被触到伤疤，叹了口气，“是啊，杀人偿命。”

“不过，你杀了两条人命，你应该死两次才对！”仪婷恶狠狠地说道。她觉得对于这种犯人，不必再考虑言语是否会伤到他，更不必再对他客气。

雷云山略显深沉：“是啊，就算死两次也未必能弥补啊！”

贺仪婷：“终于说了句人话。”

雷云山：“多谢夸奖。”

贺仪婷：“客气！”

雷云山：“看来…”

贺仪婷：“看来什么？”

雷云山：“看来你还嫁得出去！”

贺仪婷忍无可忍，一拳出去，正好击中雷云山的腹部。云山应声倒在地上，大张着嘴，发出几声微弱的咳嗽。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调侃与不屑，“太恨了点吧？”

仪婷冷笑着，摇头说道：“不，对于你来讲，一点儿都不狠！”

雷云山终于尝到了她的厉害，没有再说些什么。勉强站起身，一步一步踱向前方。

路并不是很宽，倒也结实。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仪婷边走边看着路边开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当然，整个村庄只有她是不知道的。

“那天我回到了家，村里面变化很大啊，又多了几间大红瓦，又添了几对新人住下。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把我从远方带回了家… …”雷云山应该是不痛了，还哼起小曲儿。

贺仪婷：“这首歌挺好听的，是谁的歌？”

云山停下脚步，再一次严肃地说道：“我的。”

仪婷无语了，决定不再和他废话，她多和雷云山讲一句话，就是多给自己找一份气受。给自己添堵，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