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三个百年》第十七章:破奇案(中)
古县令又叫人送来了死者家属的详细资料:被灭门的户主名叫严福义,四十五岁中的进士,如今刚满五十岁,家中子女各二,一妻二妾,一乳母,丫鬟家丁九人,一十八口。后院猪六头,鸡鸭十一只,院子角落犬一只,老鼠六只。都是一个死因:毒死。
至此,这宅院里能喘气的一个都没留,偌大的庭院,人在时活气生生,人都不在了,死气沉沉。
余生接过卷宗,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人和畜的魂魄都去了哪里?狌狌和胡天在听说案子后,是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结果一无所获。莫非,餮灵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
根据古县令查访严宅的记录,除了被毒死的尸身,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巡街使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尸体还是早上去给他家送豆腐的小商贩发现的。
据说,这严福义虽考取了功名,放榜那日,老母听闻严福义考中进士,一激动,一命归了西,照习俗,丁忧三年方可出仕,期间不准嫁娶。可严福义家颇有些家产,就在服丧期间悄悄娶了两个妾室,一个是家里的丫鬟,一个是西角坊市外卖草席的张家闺女。守孝未满,两个妾室就生下了一男一女。
案子发生前,严福义家发生的最大的事儿就是:严福义收到了请他出仕的文书。调查走访时,这话是他家邻居们说的,他的邻居都说收到了严福义送的礼,弄了个明目是啥:和气生财礼。好像是为了讨好邻居,别举报他私下纳妾的事儿,礼收到还没一天,就听说严福义一家被杀,没拆封的礼物都被这些邻居偷偷扔了。
胡天和余生一边查那些魂灵的去向,一边配合古县令调查严福义,他家前边是东西向的富荣道,宅子坐北朝南,门口有两头石狮子,宅子里流水曲觞,亭台楼阁,上风上水,那高大的门楣是按照西安的城门楼子缩小了建的,假装低调里透着炫富的猥琐气息。
和严福义家比起来,他的左邻右舍显得就有些寒碜了,是长安大小巷子里常见普通住户的模样。
跟着余生他们的是古县令派来的,是一直在找毒药去哪儿的仵作–––雷勇。
“这严福义丁忧在家前,可曾做过一天的官?”胡天询问道。
“不曾,放榜当日其母去世,照礼法只能在家守丧,但他守丧后,又过了三年出仕文书才发来。”雷勇回答道。
“古县令此前说,那文书已不知去向?”余生插话,“这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他放到家里的暗室等处了?”
“仵作只管查死者死因,其余不管。”雷勇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得,来回查访多次,别说文书了,毒药药渣都没见。这案子搞得四周人心惶惶,卖地搬家住亲戚,都躲得远远的。胡天和余生越查越灰心。
转眼半旬已过,尸体放在义庄,变质腐败的严重。那仵作雷勇几次三番跑来报告尸体近况,说证据已经遭到破坏,需尽快破案。
但这真正的突破口还是那匹要加肉的狼提供的,胡天和余生早前手里拿着那支呼唤狼的骨哨,案子查的堵心时,用骨哨将那狼唤了来。
得,事儿眼看就顺溜了。
话说,那日正值月圆之夜,严福义一家人聚餐完,收拾后准备各自回房,这毒性就发作了,一家人纷纷倒在不同地方,一起倒下的还有那些家畜,还有六只老鼠。狼正琢磨着吃肉,就和这事儿遭遇上了。
“我可是不吃老鼠的,只是在那西角坊门附近转悠,看能否找只兔子吃吃。就发现了已经成魂灵的六只老鼠,排着队朝一个方向跑去,于是我跟在他们后边看个究竟,没想到那六只小鼠进了一个院子里再也没出来。”那匹狼解释道,“我翻过院子,看到一个人正在一件件的往马车上搬东西,大晚上三更天不睡觉,蹊跷的很。那六只鼠,像抽了风一样,围着马车转了好几圈,后来跟在那人身后,出了宅院上了路。”
这个线索来的真是时候,胡天他们就打算顺着查下去。往马车上搬东西的人,定是熟人。
可谁曾想,坎儿爹遇坎儿娘,生了一窝坎儿。这事儿都是坎儿了。
这坎儿就是,狌狌从严福义家的邻居那里,探听到了另一个新消息:毒死的一十八口里,有一女子和幼童并非严福义家的人,第二遍筛查时,他的一个邻居认出了那个女子,是早些天游船溺死的一家三口里的女子,那女子的孩子也死于溺水。可怎么就到了严福义家?
可那邻居实在害怕自己家也遭殃,不愿作证,急匆匆的搬了家。
退一万步讲,仵作雷勇怎么会没发现?他可是对周围坊市十分熟悉,还有,这两日仵他去了哪儿?那套马车连夜出城的又是谁?严福义的妻子和孩子又被谁掉了包?
胡天和余生带上了已经是柳林的狌狌,连夜去了古县令家,这古县令虽为官清廉,但颇似当年汉高祖刘邦,爱问他人怎么办,更爱以此时洛州司马狄仁杰大人的口吻发问:“元芳,此事你怎么看?”
所以,周围人皆知古县令为官不善谋略,但爱采用下人意见,不武断专横。
此时,古县令正于大厅中央,燃了一炉香,铺开一地的书籍,查询杀人于无声的手法究竟是什么,而外边树枝上的乌鸦,正呱呱的叫着。院子里下人也收拾完一切,也刚睡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古县令的思路,惊飞了那树上的乌鸦,吵醒了刚沾枕头不久的下人。
“古县令,我是余生,请您开门,有要事禀告。”
“来了。”看门的下人答道。
一阵趿拉着鞋的声音之后,掌灯的下人走到门口,隔着门问了一句:“谁呀?”
“我是古县令的朋友余生,有要事禀告,麻烦开下门。”
这会儿古县令早就赶来了,轻轻拍了一下那看门人的肩膀:“快,开门吧,让他进来。”
余生和胡天一前一后进了古县令家里,胡天比较心急,先问了雷勇这两日是否跟着办案的事,还有那严复义家的亲戚是否击鼓鸣冤。
“雷仵作前日托人告假,说染了风寒,病体沉重,今日不便出门,近日并无任何人击鼓鸣冤。”
“那严福义的妾室的老爹,是西市卖草席的,他死了闺女、女婿还有外孙,这么大的事儿,怎能不来鸣冤?”
“你说那卖草席的老张头?他几天前倒是来鸣冤叫屈,仵作拉着老张头走了,说是安抚后,再也没来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一联系,便知道那事儿都出在了雷勇身上了。
我是饕餮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