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后宫】问安录（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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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阑见闻安笑骂，便也大着胆子说道：“奴才是怕您这会子有心思去瞧皇上，过会子便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去，还是要马不停蹄赶着趁着您现在兴头上，早早收拾了出门。”

闻安见她一副老道的模样，不觉好笑：“回陆府呆了一个月，倒被额娘惯出了这一身好毛病。年纪轻轻，唠唠叨叨，也不知道是不是贪嘴偷吃了鹦鹉，尽学会了额娘的那一套说辞。”

语阑凭着闻安说道，没停下手上的步子，待闻安放下了手上的粥碗，便端来冷香水伺候她漱口。

“这味道怪苦的，换茶水来。”闻安皱了皱眉，嫌弃看了一眼盛在白瓷碗里头的一小碗熟粉色的水，幽幽的香气冲进鼻子，伴随着丝丝点点的苦味在舌尖散开来。

“主子，这好容易得来这么一瓶，您倒是嫌苦不肯用。奴才准备了蜂蜜枣，您若失嫌弃它味道，漱完了口之后含上一颗。”语阑打开旁边盖着的一个瓷碟，一盘红润透亮的枣子盘列其上。

闻安无奈接过白瓷碗，仰头喝了一口后含着在口里转了三圈，吐在了语阑递过来的口盂里：“这冷香水要的就是过口之后留着的阵阵花香，若是含了枣子，岂不是糟蹋了？罢了，都收拾好了，语阑，咱们出去吧？”闻安撑着她的手，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春日里的味道真是舒服，好像浑身上下的那股子懒散气都没了呢！”

闻安站在门边，笑语吟吟看着语阑。今日闻安穿了藕荷色一袭长缎连襟裙，别了一串白玉并老窑琉璃串子，施了桃花妆之后端是一派风流。语阑见闻安心情好，便指了往常走的芙蓉花径，想一同走着过去。

因着是早春，虽说万物复苏的时辰，但枝头上却也只有星星点点的绿叶舒张开了平实的叶面，几点细细的晨露还沾在叶子上。

“芙蓉脂肉绿云鬓，罨画楼台青黛山。咱们现如今这时辰还是见不着这景儿，语阑，怎么今日倒想着来走这里，怕不是你早先就去打听到了皇上的路，骗着我来这里候着吧？”闻安瞧着语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忍俊不禁。

“主子，奴才前些日子便去打听来了，说是皇上今日要在这木芙蓉园取上一些芙蓉花，去拜见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这宫里头何时来了这么一位芙蓉仙子，还要皇上拜见才可？”闻安伸手摘下一片木芙蓉的叶子，摸着粗粒的茎干，有些疑惑。

“还不就是咸福宫的那位。早时候做莲花仙子，今日又要做芙蓉仙子，怕是真的要升仙当了花神她才罢休！”语阑生气道，对着闻安：“主子，您整日在永和宫可是不知道，这颖贵人如今可是盛宠，快要比过当年的皇后娘娘了。”

“放肆！先皇后的事如何可以随意评论！”她见语阑被这么一训斥眼中含泪，顿时软下声音道：“你说今日是颖贵人在做场子，自个儿来做那芙蓉仙子？”

“是。”语阑点头。

“如此爱出风头，这宫里头最怕的就是树大招风。太后素来不爱这拼力争宠之人，怎么容了她来宫里头了？”闻安摇摇头：“这法子若是早上十年用了，可是争宠的好路径，可如今算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闻安说罢，继续往前走了，在一片荫角处瞧见了一丝明黄色的影子。

闻安定了定神，摘下一片木芙蓉的叶子，轻轻唱了起来：“红云半压秋波碧。艳妆泣露娇啼色。佳梦入仙城。风流石曼卿……”原本是清脆的调子由着闻安这么一唱，却添了些温柔婉转的味道。

“是谁在那里？”皇帝的声音传来，随着几枝枝条的颤动，多日不见的一张脸映入闻安眼内。还是那副清俊的容貌，眼中含着微微的期待，在见到闻安的那一眼开始，便生出来隐隐的光。

“果真是你安儿。朕一听这嗓子便觉得熟悉，这么些年都没有运气听到，如今却在这芙蓉园子里头听见了，真真是高兴。”皇帝说着走来牵她的手：“安儿，多日不见，你倒是清瘦了许多。”

闻安矮身福了一福：“回皇上，昨日午夜梦回，说是这芙蓉园里今日将有盛景临世，嫔妾眼界短，想着来看看，未曾想却见着皇上了。”

皇帝开怀一笑：“安儿如今也喜欢凑这些热闹了吗？倒是朕前几日听说，今日来这芙蓉园里头可以循迹看见芙蓉仙子，朕经不住好奇便也来了，却见到安儿在此，轻吟浅唱，别样风流，难道这芙蓉花仙就是你吗？”

闻安掩唇轻笑，嗔了皇帝一眼：“皇上怪会说笑的，嫔妾哪有那般美貌，芙蓉花仙定是旁人了。”

皇帝见她顾盼神飞，桃妆艳丽，便放下已经采好的鲜花，过来执了她的手：“许久没去你那坐坐了，今日可有茶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