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三十八
小翠,晚上回到家里,一个人躺在小卖铺的炕上,蒙上被,“呜——呜——”就大哭起来。心说:“你可不知道我该有多么、多么的悲伤啊!我马上就要失去最亲爱的人了,就像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暗淡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石头,而现在没有了石头,我该怎么办啊?——没有了指路的明灯,没有了为之奋斗的驱动力。我们的爱情就像那熊熊燃烧着的烈火,瞬间被熄灭,猝不及防,我的心都已经碎了。我的希望已经破灭,我的信心受到了致命的一击,我意识到我以后的生命将十分孤独,我将自暴自弃、百无聊赖。这痛苦时刻不堪描述,就像‘水灌进了我的灵魂,我陷入了深深的泥淖,觉得无处立足,坠入深渊,急流把我吞没了——’”
小翠,脑海里隐约浮现出那些难忘的时光,历历在目:上学时社会上的坏孩子欺负我,石头哥帮我解围,还挨了打,鼻子都打出血了,完了还问我怎么样,那一时刻我多感动啊;上学时石头哥天天给我带地瓜吃,问我甜不,我说甜、真甜,那一刻多么温馨啊;我们在旷野中互相追逐着、玩耍着,我喊:‘石头哥等等我,’石头哥说:‘快来!’在也听不到他那甜美的声音了;我们在石头家过家家玩,从那时起我就把石头哥当作了我一生的伴侣,现在想起来,多么、多么的伤心啊;冰天雪地里,我们上矸子道上捡煤,虽然天气寒冷,我们的心里是滚烫的,我们的爱情是真诚的,我们的相爱是永远的,从那一刻起我们就建立了永恒的爱情,可是现在呢?我们的爱情泯灭了,由于谁呢?没有答案。我心如刀绞;我们靠在一起坐在稻埂上,互诉衷肠,向往着那美好的愿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我像那失去伴侣的孤雁,在那荒野中哀嚎,意味着以后的孤苦伶仃。石头一切的一切都在我心上,饥渴冷暖,喜怒哀乐,时刻都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把石头的生命当作了我自己的生命,而现在呢?石头不需要我了,我的心情立刻低落到千丈、万丈,使我极度的失落,没有了方向。我像一团死灰,我的激情都已燃尽,我的幻想都已破灭,我的追求变的无所适从,再也没有能力挽回我那逝去的灵魂。那时我和石头双方父母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而现在看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微不足道,而真正的大限就在眼前,那时好歹还有石头,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泪了。就连我自己的灵魂都已失去,就剩下一块行尸走肉。行尸走肉还有情感吗?我要把这块行尸走肉举起来抛入那熊熊燃烧着的不公平的爱情之火中——叫它见鬼去吧!——到头来,我除了眼泪一无所有!
歌曲《我除了眼泪一无所有》
曾经说过爱到天长地久,
现在却冷漠的放开我手。
难道爱只是随便说出口,
你从来不顾我的感受。
请你给我一个放手理由,
不要让我如此的难受。
我爱的过了头心被你伤透,
这段感情该如何拯救。
除了眼泪我一无所有,
我们的爱已到了尽头。
心被撕裂成道道伤口,
再也体会不到你的温柔。
除了眼泪我一无所有,
爱情早已覆水难收。
心痛的感觉只能自己承受,
一片痴情化为无有!
第二天早晨,小翠睁开眼睛,向四周瞧了瞧,屋内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散发出淡淡的黄色,货架上的各种商品依旧是静静地呆在那里,窗台上的月季花还是照常开放着。窗外,阳光照在屋檐上,几只麻雀在那飞来飞去“叽叽喳喳”。
小翠,躺在炕上有一种隔世的感觉,对于过去的事好像有些模糊,隐隐约约想起了昨天,好像做了一个梦,又有一种昨天的事好像不是真的感觉,是在梦中,慵懒的伸伸胳膊,发现自己还有知觉,是在现实中。不觉又有点“回心”,感觉无所适从,忽然涌出一个念头“还能坚持与否?”不敢想象。一想到这,小翠的心里又涌出一股翻江倒海似的疼痛,受不了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心说:“我不能啊!我不能啊!我不能放弃啊!我——放不下啊!”小翠又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石头,在小翠眼前不停地在晃动,小翠,看着石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憋出了两行痛苦的泪水,发现石头站在那万丈悬崖边上,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小翠急的大声呼喊:“石头!石头!不要跳!不要跳啊!!”可惜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小翠急忙追赶,发现自己两条腿不听使唤,怎么也抬不起来,感觉自己的腿有千斤重,就那么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挪,像是在泥淖里跋涉,拽出了这条腿,又往出拔另一条腿。在这艰难时刻,就看那石头从悬崖上一个跟头,坠入悬崖下的深渊,小翠一激灵吓醒了。小翠浑身是汗,全身乏力酸软,精神萎靡,不能自拔,瘫软在炕上。
过了好一阵子,小翠,突然想起来了,我得上班去,刚想起身,转而又一想,石头都已经失去了,我还要这工作有什么用呢?不觉又伤心起来。小翠强撑着身体,从炕上爬了起来,坐在屋地的高桌旁,面对着高桌上的镜子,发现自己,面容憔悴,头发零乱,眼圈发黑,嘴唇干裂,不成个样子,心说,我这还能活多久?不觉一震心酸,把自己的头发捋了捋,发现几根白发,感觉衰老了十年。小翠,这时心灰意冷,心想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翠,转念又一想,石头他也不能是自愿的啊?那又有什么用呢?都订婚了、都换盅了、都送财礼了,生米做成熟饭了,板上钉钉了,无法挽回了。转而又一想,不行,石头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我得去找他,讨个说法。小翠实在是抑制不住了。
过了中午,小翠怏怏地来到了石头看青的窝棚。石头自从入秋以来一直在这山上看青。石头正躺在窝棚里,突然发现了小翠,一下子坐了起来,急忙迎了上去,说:“小翠,你可来了!我找了你好几天。”面带愁容。石头伸手去拉小翠,——小翠,低着头,手一甩,坐在了窝棚前木杆搭的座位上。石头下意识的坐在小翠身旁,俩人就这么默默地呆了有一刻钟。石头憋不住了,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句话:“你都知道了?”小翠,没吱声。石头哭丧着脸说:“这事不怨我,我根本就不知道。”都要哭出来了。又说:“那天我正在自家白菜地里除草,忽然嫂子来叫我,说:‘石头,娘叫你,’我说:‘干啥,’嫂子说:‘不知道,’我扛起锄头跟着嫂子就回家了。回到家一看,爹和娘穿着新衣服坐在炕沿边上,哥哥也在,我说:‘娘,你们这是要干啥呀?’娘说:‘咱们上你兰兰姐家串个门。’我说:‘串门叫我干啥,’娘说:‘兰兰她爸请咱一家上他家吃饭。’我说:“请咱一家吃饭干啥?”娘说:“这不,兰兰认我为干娘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举行什么仪式,这回,要正式认我为娘了,所以兰兰他爸请咱们吃饭。”我说:‘认你为娘,叫我干啥,我不去,你们去吧。’在一旁的嫂子和哥,看样子像是有点憋不住了,立刻背过脸去了,捂着嘴好像是在乐。当时我也没划过拐来,也没多想。娘说:‘你看,人家兰兰她爸是咱们农业社的社长,请你吃饭你不去、好吗?’我说:‘那有啥?’娘说:‘你小孩子不懂,快换衣服,走!再说了兰兰还是我干女儿呢,她也是你姐呀,再说了认完娘,你还得认亲姐呢,怎么能不去呢?’我疑惑地说:“还有这说头吗?我怎么不知道?”嫂子转过脸来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看,我和你哥都去,你就快点吧!’没有办法我只好跟他们走。刚想走,娘又说了:‘你就这么去呀?也不换件衣服?’我说:‘还换啥衣服,就是吃顿饭。’嫂子说:‘吃饭也得换衣服,看你这身干活的衣服,破破烂烂、埋埋汰汰的像个什么样子,叫人看见了,笑话你,炕上有一身新蓝制服快换上!’我说:‘不用,就这样。’娘又命令说:‘不行!快换上!’他们已经把新衣服提前准备好了。我仔细一看,哥哥嫂子也都穿着干净的衣服,我寻思着,换就换吧,也不费啥劲。于是我把新蓝制服穿上了。哥哥嫂子还拎着不少用红纸包着的礼物,我说:‘串门还拿这些礼物干啥?’哥说:‘你上人家吃饭,你就空手去呀,不得带点礼物啊。’我一寻思也对。
到了兰兰家,看见兰兰穿着大红对襟花上衣,绿裤子,头上扎着粉绫子,坐在炕沿边。我私下寻思着,今天兰兰姐怎么打扮的这么妖艳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打招呼说:‘兰兰姐!’兰兰没吱声,脸一红一扭身把脸转过去了。我又寻思着,今天怎么了,还不和我说话了呢?还把脸扭过去了;兰兰她爸正坐在炕桌旁喝茶,看见我们进来了,急忙对爹娘说:‘大哥嫂子上炕喝茶。’转过脸来又对我说:‘石头,你坐我这边。’我说:‘谢谢大叔,’弄的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家是三间大瓦房,正中间是厨房,厨房里弄的热气腾腾,不少人在里忙活。哥哥嫂子坐在了北炕沿上。爹、脱了鞋上炕里,娘、也上炕挨着爹坐下了。兰兰爸说:‘兰兰,给你干娘倒茶,’又说:‘这回得叫娘了。’兰兰赶紧过来拿起茶壶,说:‘娘!我给您倒茶,’娘乐的合不拢嘴。兰兰又冲着爹说:‘大爷’,于是,也给爹倒上了茶。弄得我莫名其妙。不一会兰兰妈端一大盘肘子,邻居梅大婶端一条大鱼过来了。上完了菜。梅大婶挥舞着双手嘚瑟者欢喜的说:‘他哥、嫂子快上桌!’;这时兰兰把茶壶茶碗撤下去,将酒壶酒盅拿上来,把酒盅摆好,都满上了酒。完了,梅婶张牙舞爪地说:‘今天呀,是兰兰和石头订婚大喜的日子,我作为媒人现在作证,你们两家从今以后就是儿女亲家了’;我看着那大肥肘子垂涎三尺,操起筷子刚想夹,听见梅婶这么一说,我一愣神,一下子反过味来了,原来是给我和兰兰订婚啊!弄得我满脸通红,这来的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当时我的脑袋‘嗡——’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心想,你们这不是在骗我吗?这可咋办,在那个场合我还不敢反抗。虽然我特想吃肘子,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我一想我得想个法子离开这。于是我说我肚子疼,我得上茅房,我抽冷子一下子,就钻出去了,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