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岁月若小说(168)

自我们四人自觉成立了学习小组以后，班里的学习气氛空前高涨。充分调动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几乎每个同学都在比学赶帮、明争喑赛，没有一个甘愿落后的。

不久，全校举行了一次阶段性学习汇报大比赛，关一威同学与我分别摘得同级第一名和第二名好成绩的桂冠。

为这事儿，灰龙湾学校还专一破天荒地颁发了物质奖励。表彰大会却没依照过去惯例在学校院内举办，而是把会场设在学校大门外三百米的新建村民排房前面的一片空阔地带上。

在颁奖大会上，学校特邀了主抓教育的灰龙湾大队的副书记陈奋青同志来给获奖的优秀学生授发奖状和奖品。陈奋青书记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白净面皮，神釆奕奕，精力充沛，眼波游弋，性情温和，被邀登上大会主席台时笑容可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边健步登上会台边给在场的师生频频挥手，全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对他的到来表示着极热烈的欢迎。

我在人群中一听那掌声非同寻长，因鼓出的掌声沉稳混厚而持久，根本不象我们小学生的嫩掌轻皮撩儿而略带哗哗啦啦的水准。

我出于好奇，就伸长脖子四外张望。还没待看出个分明，随即就被我身后坐着的好友边小义拉了一下后衣襟。只听边小义低声嗔道，小春别看啦，有什好看的？不就是几个熟识的灰龙湾社员群众么！

我低声回他的话，纳着闷说，咱学校一个内部活动，怎么也动用起父老乡亲们来围观？

造势么？烘托气氛虚张成势懂么！边小义不冷不热地说。

我是个浅尝辄止见好就收的人。边小义那么一说，我心中那点小疑团就解开了，我也就没啥可说的了。

谁知边小义在我身后又续道，你也不看看这次会议是在谁的地盘上召开的？

我一无所知，只有摇头与缄默。暗想，看他那儿话问的，这青天红日不都共产党的天下，社会主义的社会，又非黑社会组织，还分什么谁的地盘不地盘？

边小义却说，小春你先说说这里凉快不？树多不？

我仰脸看看天空，头顶上树影斑驳，霞光万道，猜知必是个大晴天，只是被枝叶罩着，不能看到烈阳的全貌，自身体验了一下所在环境，整个会场着实很清爽很怡人！树木虽植得不很规范，大小不一，但疏疏散散，满目叠翠，树木总数也真不算少。除此之外，我并没发现其它什么异状。

边小义说，这会场后面对应照着的高屋大厦五脊六兽有前档大木板镂花装饰檐面的一处房舍就是这位副书记大人的家，你没听说过村里人说在建这所豪宅时，这位副书记亲自到场，严把质量关，所用泥瓦匠老师傅都挑选全村一流的才能上得脚手架才有抹灰浆砌砖扣瓦的资格，稍微技术上显出三脚猫的工夫立马下架降为力工蛋子使用，只能在底盘地面上拌灰搬砖运瓦干些下力跑龙套的活，不准再摸一下泥抹子与瓦刀，以避免其混水摸鱼烂竽充数以次充好。特别在建房物料的选用上，更是严把质量关，凡不直爽不上五把粗以上的木料不准使用作屋檩条儿，凡砖块不是一净纯蓝色的立即拣出来禁用，凡沙漏眼儿缺边少角儿或弹指间不铜锣般叮当回旋音儿的成品瓦一律扔到一边当盖鸡舍搭猪蓬的下作料去看待…。

我说，他什么来头啊！难不成他是解放前四川省大邑县的那个头号人物刘文彩？

边小义用指尖暗暗连点了我后腰眼儿的敏感部位至少有三下之多，嘿嘿有声地低音接道，这下算让老弟给比喻贴切了！咱不能说过尤不及，最起码与之相当，说句不负责的话，若再来一次大的政治运动，象三反五反或文革什么的，他这号贪脏王法的人，迟早不挨枪仔儿也得坐半辈子小黑屋让他到死都出不来再不能在这人世上逍遥自在…。

我说，有那么严重么？

边小义压低了音调小声说，老弟缺少敏感的政治头脑，看来你不懂的地方多着呢！…也不给你多批讲了，反正论资历，比咱叔道行还少许多年里，可他这几年专业负责大队林场事务，带领一批青年男女在老北坡狐加虎威鬼狐子狼眼儿一手遮天弄得乌烟瘴气，正恰逢上面大力提倡植树造林绿化祖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好形势，他姓陈的就象坐火箭放卫星一样，一路绿灯直捷从一个农林园艺农民提拔到大队副书记的重要岗位上来了…。

我与边小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肉电话，窃窃私语着，忽听我班的王老师在台上尖乍乍地在点我的名字，张小春张小春，大会主持人呼喊你的名字己有三遍了，你到底还想领奖不领了？！

我如雷贯耳，猛打了一个哆嗦，赶忙跳起来就往会台上跑。

当我接到写有我名字的奖状及两杆圆珠笔的物质奖品走下领奖台时，我不但没高兴起来，反而整个心窝都有些变凉了！

因我分明听到大会主持人紧接着在朗声宣布，全校鼓励奖的获得者是四(二)班的陈小福同学。那小福就是台上特邀的当红副书记的独生小儿子！

当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前时，只听边小义愤愤不平地说，什么玩意？全校同学们谁不知道那狗崽子陈小福学习一哈没一哈哟！他若能获奖，简直天下猿猴子都会笑的…那不是巧立名目占便宜么？哼！

我手里虽拿着奖品，但思想上总感觉有一种被愚弄的成分在里边…难道这场表彰会上的奖会是那个贯于贪脏王法的人一手包办的？…若是那样的话，扔掉它也不令人稀罕！

        (待续)

2月15晚上于故乡丰泽园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