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浮云(4)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圣诞节。我带上鲁萍和小姑娘去城西的越南店买菜。头天刚下过雪,阳光照着雪地,特别刺眼。黑色的雪泥上刻划着杂乱无章的车痕。沿路的灯柱挂满圣诞节的wreaths。天空蔚蓝,远处教堂的尖顶闪闪发光。路口,举着牌子乞讨的黑人一掠而过。
也许是因为阳光,大家心情不错。我们决定晚上去我那里做饭吃。
我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一室一厅,加一个带格子玻璃门的小书房。进门,鲁萍说:“哎呀,你家里好干净啊。”
小姑娘眼尖,说:“咿,一把吉他诶。”
她们非得让我弹一个。
我推托,“你们爱上我怎么办?”
“你别是不会吧?”鲁萍激我。
“。。。为什么地平线总是质疑雄鹰的高度呢?”
推辞不过,我捞起吉他,坐在桌上,唱了几个大学时的老歌。
她们两个很惊艳的样子。小姑娘眼睛亮亮地说:“好好听哦。”
“不带白听的啊,晚饭归你们了。”
“行啊。”鲁萍说,“我来做吧。”
“开玩笑的。哪能让你们下厨呢。要不下次就不来了。。。要不你们先看会电影吧。”
我边说,边打开笔记本上的电影库。鲁萍说:“哇,这么多电影啊。难怪你整天不去学校。”
“没有啊,我每天都去一下 gym,跑跑步,打打球什么的。”我说,“打壁球,很好玩的。”
“我都不会打。”小姑娘对鲁萍说。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打吧,很容易的。”
“真的吗?”她说。
“去 WalMart 买块拍子,挺便宜,十几块钱。”我说。
鲁萍笑了,看了看我,又看看她,“你们俩好奇怪啊,互相在说话,却一直都看着我。”
我做了四五个菜,她们吃得很香,大概是别人的饭总是比较好吃。饭后我们邀老陈等人过来打牌。老陈提议输家让赢家拥抱一下,表示安慰。两个女生一开始不同意,不过老陈坚持,说不要想多了,这是“大哥式的拥抱”,很纯洁的,她们也就从了。
牌局中,大家言语挑逗小姑娘,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她唯一的应对之道就是笑着把那些时刻拖过去。她笑得那样深,两眼微闭,头仰起来,盘膝而坐,摇着肩,手举着胸前。
有次她伸了个懒腰,黄毛衣遮不住的雪白的腹部十分性感。我赶紧转开眼睛。
我手气不错,赢了几把,小姑娘输得一塌糊涂。我看她很紧张,说算了,我放弃拥抱权。
但老陈在一边鼓噪,说规矩大家都要遵守。好吧,那我就过去,她笑,双手抱着自己肩膀,躲向沙发一侧。我用右手从她上面环过去,虚抱了一下。
送他们回家,下车时,小姑娘突然发现她的 IPod 不见了。
“肯定是忘记在小张家了。”老杜说。
“你回家如果看到,给我打个电话吧。”她跟我说。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电话。”
“嗯,你的电话是多少?”
我报给她。她用手机打了一遍,把她的号码留在我手机上。
她的 IPod 果然在我桌上,用一个粉红色的绒布小袋子装着,袋子上绣着一只卡通猪,大大的头。我拿起它,放到嘴边,轻轻碰了一下。
我偶尔和丁丁通次电话。我们请了一个律师做绿卡,许多问题和信息都需要交流。有时说到天气,我这里总是下雪,她那里总是阳光灿烂。
她问我有女朋友没,我说没有,“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等你先找,我再找。”
老杜跟我一样,也是夫妻分居。他太太在纽约工作。寒假已至,他要过去看她。我过些天也要启程去加州。我们一帮人去文森特街的酒吧消遣,Farewell Party。
酒吧里偶尔放个慢歌,老陈就拖住小姑娘跳四步舞。
我有点不开心。点了一罐黑啤酒。然后又要了一罐。
秦雯在边上看我,说:“借酒浇什么愁啊?”
“哪有。”
从酒吧出来,大伙儿回到老杜的住处看电影。他装腔调,给我们看意大利片《云上的日子》。
凌晨四点钟,我说我太困了,走了。走之前我看了眼小姑娘,她好像也想走的样子。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我离开了。
秦雯打电话给我,告诉我 Domino’s 有免费的匹萨,只要申请一张他们的信用卡,“我没车,你捎我去吧。”
我开车去她家。路上,我给小姑娘打电话,问她想不想也去拿匹萨,我跟秦雯都要去。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说不去了,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