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最初是情怀

2017-07-30  本文已影响0人  lily和小厚

蒋方舟在一篇文章里写:"我问父亲,北京怎么样?'好大啊',学校怎么样?'好大啊',父亲开始习惯用"大"来形容一切,突然发现我斗争了一整个童年的敌人就这样缴械投降,那我也只能一笑泯恩仇,相忘于江湖。"

时间没让爸爸当成童年的公敌,却让他成为我青春期开始蜕变的皮囊上一根怎么也抚不平的刺。

我的青春期,多半要从大学开始算起,高中波澜不惊的就像童年。在我高一妈妈执意让我选理科的时候,我和妈妈争执不下时,他还会对妈妈说,"你就随她去,她爱选什么就选什么",我很受用这种自由。一考不好就哭鼻子,他会说"行了行了,考那么多分能干嘛?给我下酒呐?"我在享受自由的同时,初高中的作文里却是大篇幅描写我和妈妈的一举一动,爸爸那时就像一种辅助角色,失去了只会有被剥夺熟悉感的难过,但绝对不会有痛楚。

可是等到他的年冠上以四字开头,我开始奔向大学生活时,却感觉他捅破了那层自由的窗户纸,直逼我而来。好像和妈妈在我没出生前商量好一般,就像商量二四六你做饭一三五我洗碗这种事情一样,他在心里摩拳擦掌,"现在,你可以退下了,该我上场了。"

直到踏进大学的校门,才深深感到无措和莫名的兴奋——以前的视野太过局限,原来我还有那么多想干却没能干的事。我便开始还是藉着童年时期那把老爸配成的自由之剑,"嚯嚯嚯"地一阵乱砍,免不得有砍伤自己的时候,可我脾气太倔,还要不断心理暗示"没事的,这是你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时,赐予宝剑的主人闪亮登场,指责我的三分钟热度和被自由蒙蔽双眼的无法无天,我那时是真的气不过啊,曾经和我沆瀣一气的同盟,现在却站到了我的对立面还想要剥夺我的权利?古龙小说里的你背叛我,我要和你决一死战的情节在我心中升腾而起,在心里把爸爸虐死八百回合而不止。

去年暑假,涌起的考驾照热,我也跃跃欲试。和爸爸去报了名,暑假开始练车。临近考科目二的几天,教练要求凌晨五点到驾校去车管所练车。我四点起床,两个闹铃也没用,要等妈妈把房间灯打开大亮,刺得眼睛睁不开时,才勉为其难的算清醒了。等我开始在微波炉里加热油腻的肉包时,爸爸才趿拉着拖鞋迈进卫生间,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再开车在路灯还通明的公路上疾驰,送我去驾校。总而言之,那几天的早上过的很糟心,我心想,这科二如果过不了,那你可真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教练,对不起…一堆人了。

八月份考的试,挂了,对不起一语成谶。

心里憋屈,郁闷,听完语音播报的"本场考试不合格,请将车开回起点",恨不得用我的烂技术撞烂车管所。

在等回家的公交车时,站在站台上就开始哭,哭的抽抽搭搭的回家,回家又哭,这种花钱伤面子费精力的事,以前还真没遇到过,管他呢,哭个昏天黑地再说。

今年暑假回家继续考科二,教练之前说的,我自己的心态不够端正,不是技术问题。恩,那我第二次考试总有的过了吧,结果又挂。还挂?!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打电话给爸爸,每听他讲一句话,总感觉喉咙堵得更甚,眼泪是和吼叫一起出来的,他比我更大声,"哭,成天只知道哭,要把你的琴给砸了!你当一次三百的补考费是大风刮来的?!"那一刻,心里恨透了爸爸,我心里就好过了?我学吉他碍着你什么事了?学车和吉他哪里冲突了?我不知道心疼钱的?你还要指责我,我还要怎么做?还要怎么努力?是,学吉他是我自己想学,也和你们讲过了啊,你现在马后炮的要砸琴是几个意思?学费都交了,既然这么反对的话,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骂着把我拦下?你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从小到大都不管我,我最后还是选了理科也没见你站出来在问问我内心到底喜欢的是什么,高考填志愿你不也不闻不问,大学转专业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从什么转成了什么吧?现在,

你却要管我?

瞬间膨胀的情绪,像埋伏了一整个童年的定时炸弹,"嘭"地一下,在我二十岁时把我和爸爸炸得片甲不留,没有一笑泯恩仇,却是同归于尽。

这几天住叔叔家,叔叔酒喝多了,断断续续反反复复讲出了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狗血的爱情故事——爸爸的爱情故事。噗哈哈,他就是成人之美的配角,搁电视里,应该就是一个演了两集就下场领盒饭的群演。

真奇妙,如果没有他的成全,那也就没有了坐在饭桌旁听叔叔絮絮叨叨讲故事的我。就那一瞬间又不讨厌他了。

哈哈,这很小女生情节。

有一天,我喊他,"爸爸,我爱你呐",他老脸一红,"去去去,一边去"。

真好玩,爱是多简单的一个字眼,我们一生要爱多少人多少种花多少本书多少条像巴扎黑一样可爱的狗,可是表达爱又是另一回事了,比表达憎恶讨厌这些负面评价要难得多。为什么啊?林夕百转千回写了那么多《富士山下》、《再见二丁目》,可看得懂爱的又有几个。香港大学中文硕士也不过如此,我又能怎么表达呢。

还能怎么表达,就是"我爱你"啊。

谁让,不管天崩地裂,海啸地震,是敌人是同盟,是配角是主演,是刺头是自由,不管怎样,无论如何,

你是我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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