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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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十一、两个孩子的世界
杜宇离家出走了！
就在那天杜宇因为逃课出去玩游戏被杜爸爸一顿胖揍之后。对于杜宇这样看似没心没肺的孩子来说，那的确是个伤心的晚上。
为了防备杜爸爸暴力管教杜宇，杜妈妈常常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悄然的将杜爸爸修理杜宇的“装备”一个一个的清理出去。然而，杜爸爸每次暴怒开工，总会化身黑暗魔法师变出各种各样武器对付那个不长进的顽童。
这次是一根粗厚的柴火，杜宇严重怀疑父亲在下午的搬柴活动在学校出现过，并到此一游的拿走一根柴火，专门等着杜宇自投罗网，然后专人专物的“伺候”他！
杜宇带着一身的青的红的印，趴在床上抽抽搭搭的哭。伤心这种情绪很奇妙。比如现在，杜宇的伤心蔓延开来，又勾起以往积压的伤心。
杜宇缅怀起小时候家里的欢声笑语，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抱着他买春联，他吵着要买糖葫芦，他们就抱着他满大街找那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后来就变成爸爸的饭局越来越多，渐渐的发展到常年在外地，杜宇直接就被丢给了妈妈一个人。
刚开始每次爸爸回家妈妈都欢天喜地的，因为每次爸爸都给妈妈带回来耀眼的首饰啦、很潮的墨镜啦、漂亮的裙子啦，还有各种各样化妆品......当然，最重要的是，家里存折上的数字一个零一个零的往后加。
爸爸当然不会忘记杜宇，每次给杜宇带的各种新奇的玩具和好吃的零食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里捎。
杜宇和妈妈像是两个长期饱受饥荒的人，突然的面对一桌子玲琅满目的美味珍馐，立即产生了一种被幸福击倒的快乐，早已忘记长期不能与亲人团聚的孤寂。可是久而久之，当他们习惯了这种快乐，又难免贪心的期待得到更多，尤其是那人间最珍贵的----团圆。
长期的分离带来的猜忌、不满、抱怨和一种委屈不被对方理解所带来的另一种委屈，给杜宇家带来了不休止的争吵。
一开始两个被情绪冲昏头脑的大人还能顾及杜宇的感受，每当杜宇的小嘴一瞥，眼泪汪汪的望着父母，他们就会适时休战。然而第二天又会因为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引燃战火，卷土重来。
慢慢的，杜宇也不哭了，也不劝架了，他自成了一种充耳不闻吵架声的神功。他在父母的战场上，稳若泰山，来去自如，甚至有时候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父母间走过还不忘摆手提醒道：“让让，让让，挡我路了......”
最后，杜宇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吵架也是需要激情和毅力的。对于这件事，没有人能比他父母做得更好。他们能几年如一日的为了同一件事，喋喋不休的争论，直至大打出手。就这样想着，杜宇竟然有了些人无我有的自豪感。
杜宇甚至在脑子里长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例如，好几次他有些朦朦胧胧的想着，爸爸妈妈分开了是不是会更好？
不过，杜宇的爸爸妈妈可不是这样想，不管他们吵得多凶，唯一的共识就是：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家是完整的，家庭的环境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这样就不会给孩子带来伤害。
好似的确没什么伤害，杜宇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这让作为父母的他们很是欣慰。我家儿子简直出淤泥而不染的典范！将来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被什么人带坏，我们孩子相当坚定。这不都是我们平时“吵架教育”锻炼出来的，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嘛！
杜宇毫无睡意趴在床上纠结着团圆还是不团圆的问题，团圆呢，总是鸡飞狗跳；不团圆吧，又总是死气沉沉。就这样想着，原本心里的那点疼痛变成了怒气冲上脑子。
哼，反正你们也不关心我，没有我还更好呢！
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杜宇偷偷摸进爸爸妈妈的卧室，不一会儿又抹黑出了门。
街道两旁的路灯还亮着，暖黄的灯光温柔的洒下，一些夜宵档子开始陆陆续续收摊，而另一些早起的小贩打着哈欠开始了一天的生计。杜宇就掩没在这三三两两的人中，寻找他自己的去处。
几只流浪狗被路过的杜宇惊动，迅速钻进路旁的繁密的丁香树里，抖落一地的小花瓣和满鼻香，却引来清洁工一嘴的抱怨：“哎哟，刚扫的地，扫也扫不完......”
天边还没到点落山的一盘银月一直忠诚的跟着他，往前，往左，往右，再一拐，到火车站前杜宇停住了脚步。他擦了擦鬓角微微冒出的细密的汗，安抚了下自己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然后坚定的走了进去。
此时，蓝谷这座朴素的小城依旧在熟睡中，杜宇已经坐上他的火车缓缓出站。
绿皮火车载着杜宇轰隆隆的在铁轨上奔跑，窗外的房子、树木、田地和山丘都一一被抛在了后头，只有天边的红日跟着欢快的跑着。
杜宇趴在车窗上观察天上的白云，一匹马朝他跑来，很快就落下了，又来了一群鸭子，几下变成一只大老虎张牙舞爪起来......这让杜宇觉得很有趣，这是他平时从没注意过的景致，即使就是一抬头的功夫。
列车员推着餐车缓缓的向这边移动，嘴里吆喝着：
“瓜子花生八宝粥了，啤酒碗面火腿肠了，前面麻烦把腿收一下......”
饿得肚子咕噜噜叫的杜宇，顿时觉得这位阿姨的声音无比亲切，他买了一碗泡面，在卫生间旁边找到了开水桶，学着邻座的爷爷泡好面，狼吞虎咽起来。
邻座的爷爷发现杜宇一直一个人，好奇的跟杜宇攀谈起来。
“小朋友，自己一个人吗？”
“和我爸妈分开坐呢。”杜宇警惕的答道。
爷爷好似了然于心的笑了笑，不再问其他问题。他告诉杜宇，他是个手艺人，年轻的时候曾经走南闯北的讨过生活。这位手艺人爷爷很健谈，一路上跟杜宇说了很多趣事见闻。末了，这位老者感叹道：“年轻人越来越不喜欢我们的手艺活儿喽，这些手艺怕是要失传了呀......”
临别前，老爷爷从他的大包里翻出来一套小巧可爱的鱼形铜锁送给杜宇。
“相聚是缘。孩子，记住啊，这世间所有的锁都有一把钥匙能开，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杜宇目送老爷爷远去的背影，心底一热，泪水渐渐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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