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散文 “立哪,嫑(biao)跑……”
文/李银波
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岁月不饶人,一眨眼都四十多了,上有七十多的老母亲,下有两个花钱门路的闺女,中间有个像闺女一样的媳妇。生活把人压的像个鼓足了气的皮球,真怕有一天突然“噗”就完了。
多少次梦回童年,邀一群儿时的伙伴,一起蹦房子、摔泥泡、跳皮筋、踢毽子、过家家、拉大锯、抓石子儿、滚桶箍、斗鸡、老鹰捉小鸡、瞎子摸人……可是当梦突然醒来,自己仿佛被架空了,飘零在尘世间,来来回回,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挣扎,故而一度将自己的网名改成“飘零”,难道是为了纪念那些飘忽在梦里的童年?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什东西都觉得不稀罕了,小时候家里穷 ,一帮穷小子,顽皮的让人难以想象,往人家茅缸里扔石头、给人家牛尾巴上绑个鞭炮、把黑青的柿子摘下来埋在泥水坑里、割草时偷偷地把人家的草放进自己的挎篓里……听到厕所里那人的叫喊声、看着牛疯一样的扑跳、吃着满嘴泥的柿子、背着偷来的青草,我想那才是童年,才是一个孩子年少时该有的场景。
想到那句“立哪,嫑跑……”不禁潸然泪下。
童年的夏天,炎热而不烦躁。大人们都躲进屋里歇晌了,一群顽皮的伙伴不约而同地溜出家门,相约在那颗梧桐树下,密谋着。(伏天的中午大人是不允许孩子们去地里乱跑的,说是不干净。)终于决定了方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奔着那片向往已久的西瓜地而去。
广袤的田野里庄家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太阳照射在大地上,泛起一丝丝伏气,好像蜘蛛吐的丝一般,明亮的直晃眼。看瓜的老爷爷吃完午饭也习惯性的躺在瓜棚里歇晌了,贼头贼脑的一群人悄悄摸进西瓜地,四散开来,去找自己的目标。西瓜地里通常会种些甜瓜、菜瓜之类的东西,熟不熟好辨认,西瓜就不同了,小孩子哪里能辨认出来。聪明的人摘些发白的甜瓜就跑了出来,贪心的就会挑着最大的西瓜抱出来。第一波战斗胜利了,躲在那个叫做“后水沟”的沟沟里,甜瓜那个甜啊,西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打开来真是“五颜六色”,白的,粉的,粉白相间的,反正就是不熟的多数。
第一波实在是没有经验,原本是偷西瓜的,这也没吃着,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的心理驱使着再来第二波。胆子也大了,甚至有的人摸到瓜棚边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终究还是惊动了熟睡的看瓜老爷爷,跑出瓜棚看到一群淘气的孩子,也不知还从哪里制止了,只能大喝一声:“立哪,嫑跑……”这一下不要紧,炸了锅了,伙伴们简直就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啥也不要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只留下老爷爷在背后喊着:“立哪,嫑跑,立哪,嫑跑……”“真是作孽啊,我的西瓜还不熟啊!你们这帮兔崽子……”
“后水沟”天然屏障,躲进去找是找不到了,老爷爷看来也没有准备抓住谁,或许他根本就没打算追,就着水沟喝点清凉的泉水,洗洗那灰头土脸,大家笑的前仰后合,笑声弥漫整个水沟,荡出一阵阵回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就顺着“后水沟”一直走下去,下面是一条“双龙河”,一身臭汗,洗个澡那是再美不过的事情了。
童年的记忆是多么的美好,那时候的天空是蓝色的,草是绿色的,水果是地里偷来的,蔬菜是自己种出来的。如今生活在城市的喧嚣中,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应有尽有的物质供应。可是总觉得孩子们的天空是灰色的,心里想的是超市里昂贵的玩具,家里有抽水马桶,吃饭前一定要洗手,最多的还是琳琅满目的补习班。我想着压抑烦躁的不仅仅是大人,孩子们亦是如此,只是孩子们原本应该是属于天空,属于原野的。
如果可能,真的想做那个看瓜的老爷爷,坐在瓜棚里看着孩子们偷瓜,然后悠悠地喊着:“立哪,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