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已逝

“你怎么还不去死？”耳畔又有碎语提醒着。

伊一惊醒，眼里是漫无边际的黑，才凌晨三点，这算是做了个噩梦？说话的人是谁？

伊一仔细回忆，梦里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她自己的，除了些许冷漠，没错，那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感到一阵眩晕，脑袋空白，打开手机，凌晨三点零五分，黑色的星期三。

渐渐的，眼睛干涩，嘴巴微苦，她准备关上手机，等待下一次入梦.....

嗒、嗒、嗒.....不知哪来的表针在响...

“像你年纪的早死了。”一个嘴歪到耳根的女人对她说。

她看得见的，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

女人在隔她约三四米远的地方说完，消失了，等不及她问。

“你为什么还活着？”一个没有鼻子的男人，随即出现在身后一片黑暗的微白亮片区，瞳孔放大，直勾勾看着她问。

这是来自地狱的拷问？还是恐吓？

伊一不敢动弹，连眼都没敢眨，生怕一句话惹怒了它，便要被带走，去哪？

“跟我走吧！我是来带你的。”声蔓延到耳边，是孩童的声音，只是，这无力而冷静的声，令人头皮发麻。

伊一全身已麻木，心跳却渐渐缓了下来。

不！

它在朝着伊一的床走了过来，变化多端，时而是高矮胖瘦的人的身影，时而猴子青蛙巨蟒老虎的体型。

她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她没有，她抗拒就这样顺着它的意愿，被它生吞活剥。

她顺势躺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它走近，却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哪怕心跳或呼吸。

它双手扒拉着眼，托着腮帮子，冲着肉体闭着眼的模样，做了个鬼脸 。

伊一故意不理它，毕竟白天已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夜晚她已无力嬉戏。

它顿感伊一的无趣，心情低落，发出不满的嘶嘶声，双爪在她的眼上空挥舞，无声的狮吼，咆哮，发出微弱的白，扭曲着身子，随即悻悻离开 。

这是个无趣的人，它也许想。

伊一本想置之不理，一觉到天亮，奈何礼尚往来的人之常情，她随即动了恻隐之心。

半睁的眼，身体里游离出的东西披上了外套，赤着脚便要去寻它，这家伙倒好，只顾自己快活，无视她追逐的疲劳。

她在无边黑夜里摸索着，走着，看着，感受着。她分明看到它的影，伸手去触时，却是一个黑白色泡沫。

这条寻它的路，时而长而窄，时而短而宽，时而黑白斑驳，时而冷暖交替。

她追寻它到巷口的时候，本想着抄近道截胡了它，它却只留下一团类似猫的影，尖利的爪，犀利的眼神，却明显颤抖的身体，眼神迷离又好似在嘲讽。

一会儿又变成喜怒无常的小丑，发疯似的做着浮夸的动作，全身涂抹着黑白色染料，赤裸着挤进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穿着得体的才显得突兀，可悲。

凛冽着寂静，鸡叫声从远处传来，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再向前，转身朝着它的对立面走去。

目光所及，心之所往，目光坚定脚步却不再彷徨。

总归没有任何关于它的痕迹。

她来回的跑，试图找到回去的路。

无边无际的黑，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

走着，跑着，她试图找到来时的路。

一声狗吠，她看到了希望，朝着声源去，无论是恶犬还是哈士奇，总归是活物。

黎明总归来了，醒了的人赢了夜，死了的人不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