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苑（28）

《词苑》（28）

韦庄【唐.五代】：菩萨蛮（五首选一首）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译文】：

    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应该在江南生活到老。春天的江水清澈碧绿胜于蓝天，游人可以在画船上听着雨声入眠。

    酒家的女子美貌如月，她卖酒时露出的手腕白如霜雪。滞留江南的人们未老莫要还乡，若还乡必定悲伤断肠！

【简析】：

    韦庄（约836-910），京兆郡杜陵县（今陕西西安）人，晚唐诗人、词人，五代时前蜀宰相，与温庭筠同为“花间派”代表作家，并称“温韦”。他的《菩萨蛮》五首，被誉为宋词的奠基之作。

    韦庄生活在唐与五代十国交替时期，一生饱经乱离漂泊之苦。这首词即是他晚年寓居蜀地，回忆江南旧游而思念故乡的作品，是《菩萨蛮》组词之一。

    词的起首二句抒情，运用“似直而纡”的笔法，赞美“江南好”。词人用“人人尽说”的口气赞美江南，劝游人在江南生活到老，含有两层意思：一是大家都说而已，自己也认可；二是隐藏着对故乡的思念之情。词人的故乡在京兆杜陵，而自己因战乱寓居蜀地。江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故土，怎能在江南终老呢？可见，在赞美声中，却委婉地蕴含着词人怀念故乡欲归不得的感情。

    接着，词人用中间四句描写江南的风景之美、生活之美、人物之美。词人在游览江南时，对江南风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赞美：碧水蓝天，交相辉映；画船轻摇，听雨而眠；酒家女郎，貌美似月，皓腕如雪。这是多么秀丽的风光，多么安详的生活，多么美好的人物！

    词的结拍二句，又转入抒情。词人感叹和嘱咐滞留江南的游子“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为什么呢？因为江南如此美好，当然值得留恋，而隐含的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他的故乡还弥漫着战乱的烽火，如果还乡，自然会生起断肠的悲哀。结拍的感叹，回应了起首的议论。

    全词首尾呼应，结构严谨；写景清新明丽，抒情婉转含蓄；既描绘了江南的风景之美，又抒发了思乡的愁苦之情。韦庄词的这种风格，正如晚清词家陈廷焯所评价的那样：“似直而纡，似达而郁。”

【注释】：

<1>游人：此指漂泊江南的人，即作者自谓。<2>只合：只应。<3>画船：彩绘的游船。<4>垆边：指酒家。垆，用土砌成，安放酒瓮卖酒的台子。<5>须：须要，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