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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与离别-8

2020-05-19  本文已影响0人  Deadsouls
献给许许多多的祭日

“还会再来?”他看着他的背影。

“说不准,总之需要的时候必然会出现。”他顿了顿,然后略带伤感地说:“最好别到那一步。”

我关上了门,或者是空气被压缩,又或者风在楼道里流窜。在其瞬间,一股莫名的尖锐声响又次传了过来。

进到屋子里面,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将近六点。简短的谈论尽然演化出更多的时间来浸出现实。我站在体型镜前,呆呆地看着自己。并不能算得上俊朗的五官被中等的身材支撑着。处于胖与不胖的分界线上,进退维谷。之前也为身材不断的努力来着,比如心血来潮的喜欢上胸肌,便去健身房不断地通过各种各样的动作刺激胸部。而有段时间羡慕别人的腹肌,又开始不断地对腹部进行训练。总之从未系统的进行过健身指导,单凭自己喜好来针对某处进行提升。效果也是有的,但往往因此失彼,结果尽然是一场倥偬。

细细想来,无法整体的看清黑衣人的面部构造,大概多半是这样的原因造成的。

简单的做了顿晚饭,听音乐和看书,把时间推怂到睡觉前夕。

周日阴雨连绵,夹杂了几分萧瑟的秋雨淅淅沥沥的拍打着落在人行道上的枯黄树叶。我醒来的很晚,以往一直如此,当没有阳光从天际线浮动上来时,于我而言,黑夜和白昼便失去了最根本的分界线。

想来起床也无事可做,于是慵懒的赖在被窝中,看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密集的坠落下来。由于不太过瘾,期间倒是下地,把卧室的窗扇打开。随之而来,极尽湿润的气息,不同于人工砌筑的建筑中混沌的气息。这种夹杂了冷雨以及步入深秋寂静气息的空气确确实实的令人上瘾。为了有效的接触,我顺带打开了北侧次卧和厨房的窗子。

翻身上床,毫无困意,甚至莫名其妙的翻涌上来一丝浅浅的激动感。湿润的空气确确实实唤醒了我的某些记忆。但如果深入思考,便像风筝的断线,像是留在手中的曾经束缚住风筝的断线,我切实握有它,它确实存在于我的手里。但于风筝的去向,如何也无处可寻。

“今天总不至于再来蒙面人了吧。”我自嘲的笑了笑。我生活在现实世界里,这里没人相信会有灵魂,但是提起鬼魂则另说。没人相信死后的人可同其他人相互链接,以结结实实的肉体的存在方式。没人相信会有无法把握其整体面部结构的人,更不会有人相信镜子中存在另外的世界。

你对着镜子微笑,它同样回敬笑容。

细细想来,我所付出的,或者言之表现出的微笑是否同镜中的一样?有所不同吗?我没法观察实实在在的我,而竟然因为无面人,开始对一直信赖的镜子产生彻彻底底的怀疑。

我的存在方式同别人眼中我的存在方式同镜中我的存在方式真的如出一辙吗?

如果相同,为何星说我身上存在的有趣,自己却感受不到?镜中也无法得到答案。

那么果真存在偏差?

思想再次切断了本该连接的电源,终止活动。

吃饭看书听音乐,找了些像样的老电影,比如《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自不用说,堪称经典之作。肖申克反复看了两遍,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总之中国仍旧没产出这样像样的电影才对。缘由大概能猜得出来。前几天看的杂志正好论述了中国恐怖片领域的缺损,暂且以缺损称。

“拍摄一部前一个小时闹鬼后三十分钟嗑药的电影,委实简单和便宜。化妆师最好是个生手,画出来的荒唐感才真实。演员在电影学院门口随意找几个长像看的过去,或者罩杯大的够看的演员总不是问题。片酬不用高,演技也不用过关。总之粗制滥造就好。只要上线,票房上百万总是能做到。吐槽也好,谩骂也好,钱到手了就好。只要脸皮够厚,钱不怕挣不到。”

有人说,这无非是想象力的缺失。但与其说是想象力,不如说是专注度的缺失。

如果开枪只是为了看动物奔走四散的惊恐状的话。

“可没那么差。”星坐在摇椅上。

“什么没那么差?”

“灵魂啊。灵魂就是灵魂,灵魂会保持住自己生命中美好的样子,张牙舞爪,鲜血四溢的样子怎么也不会出现的。”她用手支撑着下巴,似乎在想象鲜血直流的灵魂该是什么样子。

“那盛行的恐怖片为何想出了灵魂如此狰狞的一面?”我走了过来,盘腿坐下,期待着她的回复,或者说期待着她说出一句话。

此刻的我犹如一座灯塔,无论是狂风骤雨,或者平静安然,我都冒出空洞泛白的光。所及之处,仍旧一片空洞泛然。而星则是夜里海面航行之人,老式的油灯悠然的挂在船篷之上,她站在船头,努力寻觅岸的方向。而我务必扫过她的身旁,告知陆地位于何处。这是我空洞的一生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或者相反,但无论如何,我们相互需求对方。

“想必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得到的启示才对。有些时候,人比灵魂恐怖的多。”

“多有多少?”我看着她。

“灵魂是水杯,而人则是碎掉的玻璃残渣。”她说着,然后看向了窗外。“前来拜访的人来了?”

“来了,怕是同你一个世界吧。”

“怎么这样理解?”她无不惊奇地看着我。

“无法整体把控的面部结构,换句话说,我生存的现实里不存在这样的人。”我同样看向了窗外,凄冷的雨丝仍旧不断地往这个城市坠落,路灯亮起地很早,昏黄的光照亮了飘落下来的干枯的叶。

“具体不知道,不同于我存在的世界。见过一面,同样把控不住他的面部结构。但你要相信的是,我们的出现全都是为了帮助你。”

“帮助我?”

“对,虽然无法清晰地看到。但我的使命就是这样,务必保护自己另外的连接点。而他我不知道,总之不会是负面人物。”她笑。

“猜测?”我问。

“嗯,猜测。若问为何有此种猜测,全然因为:负面人物都躲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那么按照他说的,我必须推倒第一块骨牌。”

“推倒骨牌?”

“对,推倒一块,后面的故事会接踵而至。”

“那就推倒它。”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说实在的,不太敢。怕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甚至为此消失也可以。”她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想问为何?大可不必。追其缘由,你大概是唯一一个同我两人存在不可撼动的相互需要的关系之人。你的存在印证了我的存在。”

“我也一样。”我抓住了她柔软的手。

之后我和星谈论了最近看完的电影并有何种收获。与之交谈,像极了西方画家笔下的风景油画,一片和谐。

在她离开后,我蓦然生出来一种怅然若失之感。相比于从前,这种感觉如同胃痉挛,并不持续太长时间。

“她的离开,必定是为了下次相遇作出铺垫,总之不会是再不见面之类的永别才对。总之还会见到她才对。”我暗自思衬,努力地调整思绪。这次行之有效,很快把失落感从身体内剔除,精神恢复到平静的界线上,并产生了睡意。

相当成熟的表现了,我突然回想起在大学时期曾确确实实产生的胃痉挛,痛感引发的冷汗自不用说,但最让人难过的是毫无头绪去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 心怀希望是一件好事,也许是最好的事,心怀希望就永远有希望。”安迪杜弗伦这样说的。

可那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痛楚无疑像沉在心头的厚重的积雨云。为了缓解,我只得一杯一杯地灌下热咖啡。当然,都是那些速溶之物,味道差劲,但于我而言别无他法。

“在你的心里,星必然已经快成为不可分割的部分了吧。”我站在镜子前质问自己。这种质问未必会得到实实在在的答案,但确实有助于推开阴云后,痛快地思考。我们往往都珍惜不住珍视的东西或者人。徘徊于大脑皮层的思考同深层一侧的思考甚至截然相反。我们往往对于自不觉察的得失只肯付诸简单的思考,大脑皮层的思考。然后被后知后觉的痛楚在深夜围攻。

我曾因为这个偏差付出过巨大的代价,所以,衡量每一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人在我生命里所占的比例是极为重要的事。

星,我是说另外世界的那个星,那个同我的孤独不出其二的星,对我而言,绝对是重要的存在。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洗漱,看书,然后入睡,结束了这样的一天。

一旦忙于工作,时间就像奔腾的水流一样包裹着身体匆匆过去。至于会不会汇入大海我不知道。或许真的会出现这样的事。在一个巨大的空洞里,存留着时间海,没有时钟,没有任何对时间付诸刻度之物。有的只是模糊的晨昏线以及交互错动的白昼和黑夜。没有大片的流云和寂寥的雨丝,空气也像是被空调里处理的空白且无味。时间作为其中的粘稠之物,缓缓地流动。

北京的秋越来越深,大片大片的枯黄枝叶被过往的风摇落。夕阳时常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透入到我所工作的办公楼,然后在我的桌子上盘旋不休。冷气已经显得可有可无,这时的我已然不再期待雨水的到来。作为时间清晰的刻度线,无论何物我都讨厌。

周三的时候从前的班级组织聚会,定在我生活的小城。虽说离北京不远,但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人物值得我非回去不可。拒绝了聚会的发起人后,我们仍旧礼貌地寒暄,说了说近况。他们多半能去的人,都在小城里通过自己的父母谋得教师或者医生的工作。虽然从未表现,但我属于极度看不起啃老族的人,或者他们的行为不算啃老。但肯定不是个努力生活的角色。一切都在仰仗父母,自己不肯付出任何努力。至于将来干成什么样,于我没多大关系。总之这群没有灵魂的人就像一个个毒气弹般地投入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印证出一副早衰的样子。

我不喜欢同这类混日子的人一起交往,就像为了安全起见,从来不靠近深水区一样。

周五的下午,也就是赴约日子。大概说上赴约委实过分。我笃信,星,现实中的这个,从来不知道我将过去。而黑衣人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圈子,我的二十九岁开始形成的莫名其妙的圈子,仅仅属于我自己。

在时针指向七点的时候,我到了书店门口。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于是拐进了一旁的奶茶店里,点了杯咖啡静等着分针发出指示。

如果等待的时间毫无意义的话,我的一生大概都是被此种无意义之事笼罩。

“如果可以,等我一下好了。”

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这句话以及说话者模糊的轮廓。具体是谁,我再清楚不过,但不能想,不能完整地诉诸语言。并且,除了她之外,我目前在等另外一个女人。在这个寂静的秋末暮色中等待这故事的开篇,这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这也是黑衣人曾不厌其烦地向我试图表达的意思。我坐在奶茶店靠窗的位置上,手捧着咖啡杯,眯眼仔细地阅读着留言墙上歪歪扭扭的留言,千篇一律的爱情占据了粉色墙面的绝大部分,便笺纸条随着旁边空调散出的细密的暖风温柔的飘动起来。

“如果可以,等我一下好了。”模糊不清的轮廓在室内回转徘徊的暖风中痴痴地低语着。我能清晰地听到,但我并不回答,因为在飞驰而去,无迹可寻的那些岁月里,那些光影斑驳的时光里,我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这个声音发出者的如约而至。

“Remember ”我用红色的签字笔写下了这句话,找了个空白的位置粘贴上去,然后把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在苦涩流进胃袋的过程里,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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