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我在清晨读诗》

前日，在浏览榜单时看到一个标题《我在清晨读诗》，以为是一篇散文，点开一看，原来是一首诗，作者听雪1014。略略读后，不觉心中一动，于是又反复读了几遍。

因为想念你
我在清晨读诗
里尔克、狄金森、顾城和北岛……
我把夜的黑撕成一缕一缕的飘带
折叠成一颗一颗的星星
我把对你的想象、期待、渴望和爱包裹在每一颗星子里面
用这些微光点缀你昨晚的梦

我读到最热烈真挚的爱情
读到因为爱而生出的孤独和寂寞
我把晨光和鸟鸣揽入怀抱
仿佛春天从雨水后开始如雏燕呢喃
我的风信子和水仙花早已开放
红梅的蕊纤细而敏感
它一定听到了你心底哼唱的旋律

我在清晨读诗
将声音贴近你的身体和心灵
一切都开始苏醒
草木和虫豸、星辰和花朵……
包括爱和欲望

听雪的画作

这是一首清婉而热烈，孤单而纯净的小诗。诗写得并不晦涩，基本不需要解释，但却诗意饱满，字词之间流转着一种脆弱而又柔韧的美丽。我尤其喜欢“清晨读诗”这个意象。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不同于黄昏的惆怅寂寥，子夜的缠绵哀怨，清晨里，有一种纯净的安详，也有一种凉凉的忧伤。清晨，连接着黑夜，也告别了黑夜，有茫然无措的懵懂，也有一切都刚刚开始萌芽的希望。在清晨读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敏感无知，却又无所畏惧，有着无限生命力和想象力的年纪。

在诗歌的第一节里，那连接着清晨的黑夜，被诗人撕成飘带，折叠成星星；里尔克、狄金森、顾城、北岛……，我想，这些都是诗人喜欢的诗人吧，他们的每一句诗，都像是黑夜里黑色的眼睛，是被诗人包裹在星星里的对爱的想象和期待。

诗人用“星子”而不是“星星”，又让我想起自己从前和诗友猫耳的讨论，和猫耳自己颇为得意的那一句“清霜执星子，任离歌悠飏”。用她自己的话说，星子营造了两种意象，“一种是入夜渐微凉，冷入星空，另一种星子是流泉上的飞珠，表达心中凄苦已然冻结整个世界，满眼孤霜。”

这首诗里的“星子”，我想并没有凄苦的意思，但是因为我自己对“星子”意象的体验，这一节却凭空生出了一种像清霜一样凉凉的忧伤。

诗歌的第二节，诗人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些诗篇中的爱情，热烈的，真挚的，孤独的，寂寞的……，因为是在春天的早晨读诗，诗中的情感与目之所及的意象相互交织，又让一切都染上了蓬勃的朝气。

鸟有鸟鸣，花有花语。蓝色的风信子是热烈的期盼，黄色的水仙是纯洁的思念，而红梅的蕊啊，纤细而敏感，既然能捕捉到诗篇里的爱情，自然也能够听得懂爱人心底的旋律。

在清晨读诗，一切都开始苏醒，包括麻木着的感官和灵魂。一切又有了可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因为喜欢这首小诗，我又去拜读了作者的其它诗作，潺潺流淌着，如春天的溪流一般清澈自然，晶莹剔透，很有一点席慕蓉的味道。这才知道，原来，风信子和水仙花并不是空穴来风，它们原本就是诗人案头的绿植，只不过，她的风信子是桃红的，她的水仙是玉白的。

很多人觉得写诗的人矫情，其实他们不过是不想彻底沉沦，想在诗歌中保留一点清明。活着不妨难得糊涂，而生活，却需要一颗敏感而又纯粹的心。当你失去了对生活对文字对自我的热情，不妨在清晨读一首诗，重新感受一下心灵的自由和人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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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貅貅
图/听雪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