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语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大巴车飞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天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大桥、隧洞、村庄、水塘、电杆，大棚、农田、远山……从眼前蒙着灰的飞快掠过。

落起小雨，雨滴轻轻滑落在窗玻璃上，给千篇一律的景致注入一丝灵动。雨势渐大，一条条雨珠流星一样从天而降，打在窗玻璃上化成水珠注成自由的水纹，一条条滑向窗沿，沉浸在灰色调里的漠然视角也灵动起来。

打在窗上的水珠像极限运动达人又似滑板少年潇洒奔来，又似成群鱼雁滑翔而过向深海进发。水形没有一条是重复的，有时单枪匹马，有时并驾齐驱，有时又兵分多路，你追我赶成群结队，又都殊途同归。

一颗颗水珠像一个个细胞体，从合成到分裂又再重组新生。它们滑行的路径不像窗外的景致墨守成规地各就各位，有的滑在半路任性地定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风力使其蜕变；有的被一股神力吸入邻近水痕，汇成水流加速下行，好似一颗跑在最前面的活力精子快速配对。雨势在风速与车速的合力下，不断填充水形，也不断编排队形，忽儿乘势追击的果敢，忽儿从容淡定的悠然，犹如一幅灵动的自然画作。定神对着窗玻璃，看看笑笑，笑笑又看看，无人知晓我犯傻的痴样，是在把窗玻璃当镜子照的面带微笑还是照见不被人发现的自然美而欢笑。也无人知晓我是为变幻的水形完成脱胎换骨的变速美而欢喜，更无人知晓我在为不紧不慢的水珠等待命运发落而关注。

可爱的水精灵因自然而新生，也因自然而再生。自然生成水形，又赋予水形灵性与柔性，游移玻璃的自在动态显出艺术的美感。转过身看满车静悄悄打着瞌睡或专注手机的乘客，无人察觉窗上静悄悄的热闹。

自然的美，需要发现，也需要邂逅，那是一种机缘。

多日后的夜晚，窗外大雨如注。女儿唤住我，“妈妈，快过来，快过来，快看！”。快步走向窗边，她指指窗玻璃“妈妈你看，像一颗颗珍珠。”定睛凝视，俨然如浩瀚星空，夜衬托凝结窗上密织的雨珠，犹如布满繁星，静观每一颗水珠，它们像星星、珍珠、钻石，也像闪亮的眼睛，晶莹剔透地凝视我们。水珠和眼珠在心领神会间神交。

大雨后的寂静夜，无须高倍望远镜的视野延伸，也无须行走远方的辽阔疆域，只需静心凝视窗前一幕，繁星点点跃入眼帘。它们是黑夜的精灵，沉默而灿烂。它们是价值连城的天然宝藏，又是措手可得的自然出品。

对面楼宇万家灯火，温暖的明黄，幽静的蓝白，站在屋内隔着窗，恍如透过宇宙星空望见另一颗离我们并不遥远的星球上生活的气息。如果说，那日流动的水形是巧夺天工图，那夜的密雨则像宇宙磁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