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偷走了我的幸福!(二)
2 为谁辛苦为谁甜
江湖笑,恩怨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刘夏本不是一个江湖女子,无奈出身小偷世家,小时候抓周就显出峥嵘,在家里人的刻意引导下,不经意间便练成了一手偷门绝技。小时候,刘夏以为这只是家人的游戏,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已深陷囚笼。
她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让她干这行,这不是活活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有这样的爹娘么,自己是不是投错了胎,怎么会落到这么个家庭。
一个妙龄少女,本应是人世间的一道靓丽风景。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她心里一次次的拒绝和挣扎,多次想过要放弃。可家里没有别的生财之道,母亲养病需要钱,弟弟上学需要钱。父亲作为她的入门师傅,在一次失手之后,被人打的半边胳膊腿都快残废了,现在也无力出去干活。她一下要负担整个家庭,陡然间压力巨增。
她可以不管父母,一走了之,因为她早已伤透恨透。可她舍不得弟弟,对于自己的亲弟弟,她寄予了很大希望,她真心的希望弟弟可以过上好日子,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弟弟今年考大学,分数已经够了,只需交上学费,就可以从从容容的进入大学。上大学,也就意味长大成人。当姐的,也不能一直陪着。以后的路,该让他自己走了。刘夏寻思着,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她弟一直不知道,他花的每一分钱其实都是他姐偷来的。他一直活在家人给他编织好的童话故事里,姐在一家公司上班,爸在一家建筑工地打工,半年前爸在工地上受伤,回家养伤。姐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为了赚钱整天在外劳累奔波。他感激姐的辛苦付出,也曾想缀学帮分担家务,可是姐姐死活不同意。
终于快解脱了,刘夏看到了希望。从她高中毕业入行,到弟高中毕业,这四年时间里,她为了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做了太大的牺牲。她不能像别的女孩那样谈情说爱,花前月下。没有朋友,孤单寂寞,经常整夜难眠,经常精神紧张。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看着大街上成双成对的男女,看着屏幕里飘过的一个个爱情故事。她也有憧憬,她也有企盼。她渴望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可她知道自己现在,现在根本不能接受男人的追求。她无比憎恨眼下的日子,她感觉自己快到了崩溃边缘。
刘夏曾问过父亲,为什么会让自己从事这么一个行当。她父亲说这是他们代代相传的手艺,他也是他父亲教的。她父亲还说,你弟弟因天分不够,小时候连一个简单的练习游戏都完不成,要不也不会传到你手里。想到弟弟,她觉得有点庆幸,自己替代了他的角色。可同时也更感悲哀,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天赋好?我这应该是弹钢琴的手好么,谁不羡慕我有一双大长手,谁曾想这双大长手竟是作案工具。
“360行,行行出状元,小偷这行,也是门历史悠久的行当,凭技术吃饭,并不可耻。”她父亲并不认为他说的不对。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这个社会有贪污腐败,有男盗女娼,存在即合理,小偷自古以来就存在,怎么会没有它的合理性呢。世间有好人,就有坏人。有白天,就有黑夜。可谁能界定的清楚,非好即坏,非黑即白?白到尽头即是黑,黑到终点复归白。身在黑夜,心向光明,难道就不是好么?
父亲给她灌输的生存之道,她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刘夏这些年江湖行走,三教九流的人也接触不少。世道的艰辛,人心的险恶,她也曾经历。她知道父亲的说法没什么大错,可是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
白天出门,看到迎面过来的人,下意识的就会看人家的穿着打扮、钱包和口袋位置。看到警察过来,下意识的就会担心他过来抓人,随时准备出逃。她讨厌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她讨厌出门,讨厌这个熟悉的地方。这里的街头巷尾,百货商店,超市广场都曾是她的活动范围。这里虽是她的家乡,但她清楚,家乡并不需要她。
她要改变,她要逃离。这是最后一次出手,她爸答应了,干完这次之后,她弟的学费凑够之后,她就可以完全自由。
刘夏有她的原则,她绝不向老弱病残下手,不向女人下手,她还时不时的给街头流浪者一些零钱和食物。干这行,本就是损人利己,她不想让自己欠下太多。
今天,她打扮时髦,在十字街头的几家店前徘徊,寻找她的最后一个目标。陆非出现的正是时候,当时他正得意洋洋的往一个方向行走,穿着打扮还算不错,上衣口袋明显凸起,不是钱包,应该是一叠现金。刘夏眼睛一扫,就知道她的钱来了。
判断出他的行走方向,确定了下手方案。在陆非快到金伯利店门口时,刘夏踩着高跟鞋,斜插着贴身经过,在陆非身边一停,故意脚下一撇,趔趄一下碰到了陆非的肩膀。趁着陆非恍惚失神之际,刘夏用小刀片划开了他的口袋,闪电般夹走他口袋的钱,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后,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刘夏的任务完成了,远比她想象的简单,真是碰到了一只呆瓜。她得到了超预期的钱,她没有觉得丝毫内疚。这年头有钱人才会揣着这么一沓子现钱显摆,她觉得心安理得,这不是劫富济贫么。有了这些钱,我弟的学费够了,我也可以获得自由了。
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父亲,在父亲的叹息声里,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从此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