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隙碎笔（七）

窗外雨潺潺，秋意阑珊。

昨天做了第一次小针刀，按医嘱今天暂停治疗，卧床休息观察。

从昨天下午开始，渐渐浑身都觉得特别不舒服。一开始平躺在床上倒没什么，可我发现自己想挪一挪，上半身与下半身之间的衔接似乎断了一样，腰部竟然使不上一点力，只能借助家人拉我一把。站起来走路倒是没多大不适，可医生不允许下地，特别强调要卧床休息，躺着或趴着都行。我系上专用腰带又试着趴下，腰部感觉有些牵拉疼，重又翻身躺平。继续看完了纪录片《文学的故乡——莫言（上下）》，还是一个姿势不能动。无奈又打开以前正看的《百家讲坛——刘伯温》听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发现窗外已是黄昏。那一集节目已经播完停了，病房里几个病友小声谈着话。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额头上满是汗，是热吗？我说不上来。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和医生请好假，重又躺下等家人过来。渐渐觉得两条腿不大舒服，像是有无数虫子在来回啃食，从上到下右腿尤其明显，用力勾脚尖、绷直脚面也无济于事，抻直、蜷缩、来回扭都不见效，只能放弃挣扎，忍着吧！后来询问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那我就没啥好说的了，继续忍着吧！

乐子下午赶着写完作业，要和爸爸一起来医院接我。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满脸红扑扑的乐子总是那么开心，真好！坐车回家又是一头汗，看来不是热的。回到家觉得不大舒服就赶快躺下，看看书，说说话，后来又陪着乐子做数学、背英语，时间倒是过得很快。睡前照例追了一集《红楼梦》，意犹未尽地睡了。

如果国宝会说话

半夜里，双腿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我又从梦中醒过来，还是满头的汗。勉强捱到天亮，起来活动活动，想起医生的嘱咐，又只好趴下。哪个姿势都难受，或说或写或看，只有让自己一刻不得闲，才能冲淡那说不上来的难受的感觉。早上两个同事冒雨赶来探望，很是感动，聊了一会儿。中午顾大夫发来信息询问我的情况，交流了几句他让我明天到医院再看。中饭时乐子叽叽喳喳说着学校月考的情形，说起作文《漫画爸爸（或妈妈）》，她说写得是我——知识渊博的妈妈，我听了不禁汗颜，面对女儿这么高的评价，我得好好努力啊！

半天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了……

午饭后趴在床上，我突然想明白了那些突然瘫痪在床的人的痛苦，比如作家史铁生。前几天要写这个生病系列的记录时，就想起了他的《病隙碎笔》，所以大胆借用了这个题目。教他的《秋天的怀念》一课时，里面写到“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那种喜怒无常当时我觉得自己理解了，也很同情。可当我这些天躺在床上不能动时，我似乎才渐渐明白了，此时的我清楚地知道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像从前一样，所以这段日子对我而言更像是一种休息，一种享受，虽然不那么美好。可对他而言，那是一种看不到头的绝望啊！

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可谁也无能为力，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接下来的漫漫长路该怎么办？他的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他越挣扎陷得越深……难怪他说：“我可怎么活？我还活什么劲！”这是对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摧毁！要从其中走出来谈何容易？所以，史铁生是真正的强者！幸好有书可读啊！读书、写作，就好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从泥潭中走出来，拯救了他，也让我们看到了他身上坚强的力量！没有那样的人生经历，写不出那样的作品！是生活，无形中成就了一个作家！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生活，其实就是这样叫人捉摸不定，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只有坦然接受，和生活握手言和，不管将会遇到什么，不死磕不钻牛角尖，一直温和坚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