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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清风,迷了烟雨(2)

2017-04-10  本文已影响0人  黄濑君__

         我们虽然无话不谈,并且引对方为知己,但是你家中之事却从未说与我听,如今借着你伤心之际,才有机会探听一二。

       “我愿意当你的家人。”我破口而出,根本没有细想这话已经从嘴里飘了出来。说完感觉有些懊恼,那么直白的话我竟然在此种情况此种状态下说出来,真真有些难为情。眼下也只能等你怎么说,再思索怎么接了 。

        你愣了一秒,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嘴角却带着笑。你轻轻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接着我都在听你说,听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使你如此难过。

        你从小聪慧过人,但父母都是平庸之人,你的出生到成长一路瞩目,邻里之间最爱谈论的就是霍家独女,但还有一层,他们谈论的并不是这独女多聪慧多讨喜,而是谈论这人家闺女究竟是不是霍家亲生的。霍家一脉从霍式族谱细细翻来从未出过像骄阳一般如此伶俐之人,周围的亲戚也都只是平凡之人。因此骄阳的存在给她老爹带来的不只有荣耀,还有随之而来的闲言碎语。

        在二十四岁之前,骄阳是笃定她爹是她亲爹的,霍少瑛虽然窝囊,但是在宠女儿这件事上如果满分是一百分,那他简直可以打一千分了。虽然骄阳聪慧懂事,但女生毕竟娇惯,而且在很多时候即使成绩再好,在某些方面仍会以攀比二字基础上对她老爹提一些要求,而他老爹从来有求必应,时常带着闺女出去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即使是后来母亲在她十五岁时因病去世,霍少瑛也从未停止或从未减少对她的爱,犹或更甚。就凭这些,尽管是亲生父亲也未必能做到如霍少瑛一般给予骄阳如此多的宠爱。她怎么可能会去轻信周围的闲言碎语呢。

        可世事就是如此的难料,骄阳提着行李箱信步走在家外的朝南街上,路过小区门口停放的一辆迈巴赫,怀着即将要见到老爹欢喜激动的心,走到家门口。此次回来她并没有通知她老爹,想着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要给自己老爹一个惊喜,想着老爹看到自己时开心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当她从包里抽出钥匙打开大门,看到的场景是,老爹满脸怒容望着沙发上那位、那位着装不凡、英 俊的男子,这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模样,脸上虽平添了些许皱纹,但依旧看得清眉目间的帅气,但骄阳却记得,这男人正是公司洽谈中的客户,韩辰。老妈的照片依旧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笑面如花。

        韩辰看见她进来,缓缓站起身,对她笑了笑。骄阳自小修来的涵养使她一瞬间做出反应,对着那韩辰微微笑了一笑,当着老爸的面说道:“叔叔好。”

        父亲也转头看见了自己的闺女,整个人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像是一点儿也不希望此时看到她一般,感觉阴阳怪气的,只是这么久以来的老习惯从未改过,一见到闺女儿进门立即迎上去帮她提行李、拿背包。边拿边说:“阳阳,你怎么突然回来啦?来来来,先进房间梳洗一下,顺便先整理整理行李。”脸上表情依旧阴阳怪气的。

        骄阳疑惑地跟在她老爹身后,疑惑地看着她老爹,疑惑地看了眼一直看着自己的韩辰,接着疑惑地附在霍少瑛耳边小声问道:“老爹,这人是干嘛的?”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问那么多。”霍少瑛难得严肃起来板着脸跟骄阳说话。

        骄阳不满的回了一声哦字。跟着老爹进了房间。

        骄阳拉开行李箱收拾衣服,突然听见外面父亲生气的话,“我的女儿跟你没关系,你给我滚!”

        骄阳顿感好奇,趴在门上听起了墙角。她听见另一个声音说道:“不,你心里清楚得很,她到底是谁的女儿,你以为就凭你,生的出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

       “这是我家风水好,不行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韩辰我告诉你,就算跟你有关又怎样?现在我们父女俩过的舒坦,你凭什么来打搅我们,顶着什么旗号敢来打搅我们!”

        “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会让你亲手把她还给我。”

       说完骄阳听见门关的声音,老爹一声叹息。

        她此时很震惊,也很害怕,她怕他们口中的“她”指的是她自己。她推开门走了出去,霍少瑛坐在沙发上,双手十指交握,正低着头沉思,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儿的靠近。

       “老爸,你们刚才,在说谁?”她坐在霍少瑛身旁,轻声地说。

        霍少瑛反应过来,避过骄阳的视线望向别处,“啊,没什么,我们小区排话剧呢,我们在练,在练。”说完起身给骄阳倒了杯水,“你也累了,快起洗个澡休息吧,那么晚了别累着。”

         骄阳的心思通透不是假的,知道父亲不想谈,也不勉强,至多当做没事发生,她转移话题,“好,还想给你个惊喜的呢,没想到老爹你都没什么反应,是不是不想看到女儿啦。”说完撅了撅嘴。

        霍少瑛看着骄阳宠溺地笑了笑,说“哪儿啊,爹这几日正想着你呢,你就回来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呢。”伸手摸了摸骄阳的头发,“好了不早了,去洗澡睡觉吧。”

       “嗯,好嘞。”

第二天骄阳出门去了趟公安局办港澳通行证,她的快过期了,趁着这次回来顺带办了。她办完刚走出公安局,手机就响了。

“你好,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您的父亲刚才出车祸了,请尽快赶到!”

骄阳听完顺手就挂了,这种电话她接的多了,以前还有兴致调戏两下,现在直接免疫了。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她立马掏出手机翻到拨号那里,发现刚才那个电话是用老爹的手机打的。她一愣,突然跑了起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因为骄阳天生对文字或数字这方面的记忆力好,电话号码从来都是不备注的,适才拿起电话就接,没甚留意,才未有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骄阳双手直抖,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她脑子如今变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到了医院,骄阳急速跑到柜台,激动地说:“请问有没有刚送来说出车祸的病患?”

那坐在柜台前正看着电脑的白衣护士头都没抬,直接说:“自己去急症室看看,刚送来五批出车祸的。”

骄阳气的都想拍桌:“你帮忙查一下名字行吗?护士小姐。”但还是只能耐着性子跟她说话。

“那么多人怎么来得及都登记?你直接去看看不就得了。”护士蹙起眉头,仍然头没抬,眼没转。

骄阳锤了一下柜台的桌子,转身往头顶上标识着急症室字样的方向跑去。

跑到急症室看到一群人走走停停,面色焦急,好似都是家属。

骄阳跑上去终于逮到一位护士,急忙抓住她的手,匆匆问道:“护士小姐,请问霍少瑛在哪?我是你们刚才打电话通知的他女儿。”

护士本来也很急着走,听到她说的话,噫了一声,看着骄阳说:“你终于来了,你父亲不在这里,他在手术房,伤的挺严重的,你赶紧过去看看吧。”说完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骄阳一愣,边擦眼泪边找手术房。看到一处亮灯的手术房刚好有一位医生走出来,她走上前,轻声问:“医生,请问正在手术的是不是霍少瑛?”

“没错!你是家属?”医生听她说后很激动,“病人受伤大出血,肺部被撞穿了,我们急需找到家属签字手术啊,你终于来了。”

现下听到医生的话,骄阳反而镇定了下来,毕竟知道了情况,就算是严重好歹知道了他的位置了。“我是他女儿,我来签字。”说完在医生递给她的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上了霍骄阳三个字。

骄阳坐在边上的凳子上,双手十指交握,低着头静静地等待。

没等到医生的消息却先等来了昨晚在家里看到的那位叔叔。

他轻轻坐在骄阳旁边,拍了拍骄阳的背,叹息地说:“没事的,没事的,少瑛一向命硬,会挺过来的。”

骄阳蹙了蹙眉,用温和又疏离的语气说道:“谢谢叔叔的关心,不过这是我家的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你蹙眉的样子真像年轻时的我。”韩辰突然冒出这句话,像是想说明什么似的。

“我姥姥说我蹙眉像的姥爷,竟不知道你和我姥爷有什么渊源。”骄阳三言两语间回避了这句话。

韩辰听着竟笑了,双手一拍膝盖,站了起来,“其实你明白的,不是吗?”他偏头看向手术室,“以你的聪慧,我不信你猜不出来。”

骄阳冷哼一声,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韩总,我想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有公事可谈吧。”

韩辰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说“骄阳,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你降生的时候,窗外的骄阳正缓缓升起,我想着这一轮骄阳真美,想着你注定也会像这骄阳一般,升起来万丈瞩目。”韩辰说着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骄阳,你知道我公司的名字,暖阳,这是我为你的母亲而起的,纪小暖,加上你的名字,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你的父亲啊!”

骄阳仍然平静,转身看着手术房,语气生硬地说:“不,我的父亲在手术房里。如果不是在我们商谈合约时恰好被你看到我,你会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真是可笑!如今你站在这里说话的资格在哪里?”

骄阳心思通透这句话不是假的,她从前虽未曾怀疑自己不是霍少瑛亲生,但从小母亲看着与一位叔叔的合影时总不经意落泪和看着她展现越来越横溢的才华时的担忧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还有上个星期第一次见到这位与老妈照片上合影的老年版韩总时他瞳孔放大,险些将身旁的茶杯打落,接着在会议中不断走神和看她。当初她没想太多,以为是老妈的旧情人,毕竟骄阳这副好皮相恰恰是遗传自母亲,估计着现下长大了都该有母亲七八分相像了。

这些事情虽然只对骄阳的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但是昨晚回到家后所听到的一切,却是滔天大浪,使人措手不及。骄阳自昨晚开始便已经盘算着这件事,准备慢慢来处理解决,没想到又一个措手不及使得她如今方寸大乱,只能顾此失彼。这人脸皮估计是拿防弹衣做的吧,才刚出了这样的事就马不停蹄的赶来献殷勤,抑或是这事根本就是他做的。

韩辰低头沉默,确实这事是他考虑不周,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来都来了,他不是会做无用功的人。“骄阳,你父亲的情况危急,现在只有我有办法救他,你要不要救?”

“你胡说!”骄阳立刻反驳,但显然底气不足。

才刚说完这句一位医生就急匆匆地从手术室的门里出来。骄阳立刻迎上去,“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情况危急,我们也快束手无策了,听说赵煜这位医学界的泰斗近日在本市演讲,除非立即请他来,不然我们几个医生干的活如今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事。”医生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骄阳镇定的转身,看着韩辰:“你有办法请他是不是?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是吧?或者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凶手?那位有本事的肇事者?”

骄阳句句见血,目光灼灼死盯着韩辰,韩辰也不躲,双手插兜不甘示弱的回望着骄阳,皱了皱眉头说:“你不该这么聪明,我的精明才智你有,你母亲的心思通透你也有,反应敏捷迅速,唔,长得也好看,这样子我要怎么帮你找另一半呢?真是个难题。”说完意识到自己跑偏了,停顿了两秒接着说:“你没证据不是吗?那你救还是不救?”

骄阳双手握拳,握的死死,怕自己忍不住情绪爆发出来。依旧盯着他:“条件!”

“就喜欢你的爽快,来我公司帮我吧,我需要你。”韩辰说。

“好!立刻救我父亲。”

“不不不,我感觉你并没有理解,我才是你的父亲。”韩辰单手托腮看着骄阳,嘴角微微翘起,“加入我的公司,和,加入我的家庭。”

“我对你的家庭并不感兴趣,我可以帮你管理,我说到做到。”骄阳说道。

韩辰摇了摇头,嘴角依旧微微弯起:“我要的是,你来管理我的公司,管理我的家族,我要你做的是,我的继承人,或者说接班人。”

“我没兴趣。”骄阳转身看着手术室的门,不想理他。

韩辰走到骄阳身旁:“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放弃你的父亲吗?”

骄阳微微蹙眉,思索着这人怎的如此讨厌,老是能一针见血的戳到她的痛处,她无可奈何,双手翘起摆在胸前,“好罢,我同意便是。”

话音刚落一位着黑衣黑裤的年轻女子踏着八厘米高跟鞋走上来拿着一份文件递给骄阳,骄阳刚签完字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便默默从他们身边路过,走进了手术室。赵熠赫然在其列中,骄阳想,他这局布的可真好,只等她点头同意了。

韩辰说:“如你所愿,希望你也如我所愿。”说完左手插兜转身走了。突然想起在来这里之前,与赵熠的那通电话,嘴角微微弯起,眼里却一副冷冽神色。“救他,但是不能让他活!”他怎么会留下这么个祸根来影响自己。

霍少瑛的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当霍少瑛慢慢被推出手术室时,骄阳的冷静终于崩溃,泪水大颗大颗掉在霍少瑛手边。虽然如今这手术算顺利了,但还有一段时间的观察期,骄阳站在重症病房外,透过窗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照顾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父亲,真好,你还在。

然后缓缓转身,走了。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假期,骄阳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韩辰派来的车正停在医院门口,黑色的车冷寂的仿佛为骄阳感到悲哀,骄阳上车让司机开回家,收拾东西。

骄阳想起了从前母亲说的话,我们终究会失去心中最爱,不然何以缅怀。骄阳闭上眼,睡了过去。

之后的事如韩辰所料,骄阳搬到了位于半山的韩家大屋,辞去了原先的工作进入韩辰的暖阳集团成为营销部经理,骄阳一边熟悉公司内部一遍照顾霍少瑛,忙的不可开交。而霍少瑛终究没撑过观察期,在一个星期后当着骄阳的面去世,骄阳哭的肝肠寸断,痛心欲绝,拖着近乎崩溃的身躯还没敛好父亲就来了我这里,或许是为了逃避,或许是因为想找人倾诉,或许只是在繁杂的地方待的累了。

你将情绪全部宣泄完,趴在我怀里抽咽着,我轻轻拍你的背,帮你顺顺气。你哭的累了,慢慢地睡了过去,我只得将你安放在沙发上,盖上毯子。看着你的睡容,喝着一杯又一杯的梅酒,我们都过得艰难,上天就爱为难人,何时慈悲过,想西天佛祖跟大慈大悲观世音这样的神要是存在,估计也是眼瞎耳聋了吧,因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自己去了,所以慈悲再未对谁降临过。

第二天我醒来后,你已经离开了,我想我还是什么都帮不了你罢,叹了一口气准备准备开门做生意。

晚上你来,平静的走来,坐在我身边,我提前打烊,带着你又进入了内堂。显然你已将大部分事情处理妥当,我看着你的眼睛依旧红红的,疲惫的好像几日未曾和眠一般,我径自走到酒柜旁挑出前段时间在超市买的据说产地在云南的赤霞珠干红葡萄酒,顺带夹了两个高脚杯出来,倒出两杯放在茶几上。我想着客厅黄色的灯光幽暗,真是适合浓情蜜意的调调,可惜这沉重的心情。

我们各自喝了一小杯酒,你揉了揉鼻梁,像是在缓解疲惫头脑,接着开口道:“暖暖,我突然感觉好迷茫,对着生活好茫然,不知道干什么好,像是所有的精神和力气都被抽空了。现在我算不算是真正的举目无亲了?我还没好好报答他们,为什老天要一直这样对我。”说着说着竟然又激动起来。我轻轻拍你的肩膀,你将头埋在我的肩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又抽噎起来。

“要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一起远离俗事,在这里平静安稳的过日子,好吗?”我心疼你,听到你的哭泣声,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揪着,难以名状的难受。你难受,我也难受,那么为何不将那些烦心的事一一抛弃掉,只要自己顺心不就好了。

你停止了哭泣,头还是搭在我的肩上,两手抱着我,轻轻的说:“嗯。”然后闭上眼睛。

这天晚上我们相拥而眠,我看着你的眉目,真美,我真喜欢。

之后你立即向韩辰提出了离职申请,韩辰甩出那份文件,明确表示当时你已签署,并不能说走就走。你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遍后甩回他的身上,改而提出调职申请,申请调到上海分公司。你表示如果不批准将会使出自己的手段来破坏公司。韩辰只得同意。此事告一段落。

你拎着行李出现在我店门口时,我正在招呼师傅安装门前牌匾,之前一直不晓得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所以只是草草挂了个写着书店的门牌。你来了,我就有了灵感,看着门上写着“暖色夕阳”四个大字的牌匾,内心一顿满足;看着你站在我面前,内心更加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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