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录

时光无情,你却总在我的心里

2016-12-20  本文已影响0人  流浪的小红豆
来自有离十七

温小兮,你这名字有什么涵义吗?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望我,说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问她,“温小兮,名字真奇怪,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那时她用稚嫩的声音朗读着生疏的古文回答他,“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

我是温小兮,我的家乡在南方青山绿水中的一个小村落,在战国时期,它曾属于楚国的地域。《楚辞》《离骚》中惯用一个语气词“兮”,我的父亲便给我取名温小兮。

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的,是一个小男生,我是在外婆家生活时认识的他,他叫小北。

出了院门往北走,1000米不到便是小北的家,他家屋后有一片树林,门前有一口深井,井水虽然冰凉却格外清甜。

小北比我大,却比我还胆小,他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生,那些人调皮、捣蛋、撒谎,喜欢捉弄人,小北乖巧、懂事、安静,像个小和尚。

他是我唯一能记住的,在外婆家交到的朋友,虽然十多年前我们就早已在对方的生命里失去了联系。

2、

我并不是时时刻刻的跟在外婆后面,她有时候不舍得我去山里受苦,就把我托给杂货铺的阿姨照顾,我常偷偷的去找小北玩耍。

那时候我们总是在竹林里瞎跑,刺眼的日光穿过茂密的竹叶漏下来一丝一丝的亮光,在翠绿的竹节上,在杂草丛生的荆棘堆里,在干燥板结的地上印出一块一块的光斑。

我们在光斑里追逐打闹,说着自家发生的趣事儿。那笑声在林中不停的回荡,最后飘得很远。

人多的时候,我们会捉迷藏、过家家、拍四角纸板,我像是天生的“领导者”,带着他们演一出一出的戏,那些从电视上看来的剧情变成了活生生的场景,虽然有时候作为演员的我们都笑得东倒西歪。

我最喜欢的是和小北斗草,双方各自采摘自认为最有韧性的车前草,然后相互交叉成“十”字状,各自用力拉扯,不断的人则获胜。

王建《宫词》中便有描述,“水中芹叶土中花,拾得还将避众家。总待别人般数尽,袖中拈出郁金芽。”

我幼时争强好胜,凡事不肯迁就,也不肯服输。与小北游戏更是如此。

若是我赢了,我必喜不自胜,若是我输了,必是要重来的。他倒是好脾气的很,一贯的淡定,不与我争。

3、

我小时候不像个女儿家,母亲最烦替我扎头发,我便常年短发,连寸头也是剪过的,以至于我时常也把自己当作男孩子来看。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是无法形容我与小北的,我可是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的。

我们虽时常沉浸在那些现在看来特别幼稚的游戏中,但都不曾误过饭点,双方大人叫一句,我俩必定都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家的。

那时候我瘦,皮包骨头的瘦,小北比我胖。

现在我胖了,瘦不下去的胖,小北呢?

4、

出了竹林往下走,有一个大池塘,里面种着一大簇一大簇的莲,每年夏天莲叶铺满水面,一片碧绿,晶莹的水珠在叶盘上滚动,清雅有趣。

莲叶托起冰肌玉骨的莲花,它们如同少女娇羞的面颊,含笑伫立,欲雨还休。

我时常与小北在堤岸上捡漂亮的石子,傍晚时分总能碰到三三两两的妇人拂开莲叶去水里捡田螺与蚌壳。

水漫过膝盖,走到深处,水便到了腰腹处,偶尔能看到她们的脸从粉嫩的莲花后面露出来。

也有小伙伴成群结队地挎着小竹篮去水浅的地方捡螺蚌,他们的裤腿高高挽起,总是一个劲的怂恿我和小北下水。

于我而言,他们说再多也是没用的,不仅仅是因为我怕水里的水蛭。

我小时候体质差,伤风感冒是常有的事,但我偏偏最怕打针了。但凡有医生给我看病,说要打针,我便又哭又闹,甚至会用当时所知不多的语言破口大骂,大人们对此很是头疼。

若是外婆知道我下水去玩,她定是不肯饶过我的。

小北是个男生,我想他是要去玩的,便丢了石子准备回家,他原本正扭头看着那些人,见我突然起身离去便有些惊讶,“你去做什么?”

我有些赌气,小孩子莫名其妙的情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摸不着头脑。“你去玩吧!我要回家了。”

他便丢了手里的石子,慌慌张张追了上来,“我不去玩,与你一同回去。”

一瞬间雨收云散,我俩踏着松软的竹叶,爬上一个一个不规则的阶梯,小手抓着凉凉的竹节,慢慢地回家。

林中清风吹来,年少的我们享受着纯粹的不谙世事,欢愉的过着每一天。

5、

我与小北看过多少次雨,数过多少颗星,说过什么笑话,闹过哪些别扭,我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

记忆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小北已经成为了我童年生活里一个很小很小的断点,一度被我遗忘在岁月的某个风口,但我没有忘记,我明明白白,他存在过。

他现在在哪儿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的性格?

我们再见面还能认出彼此吗,还能说什么呢?

我对这一切都感到好奇,但我宁愿彼此消散,永远不要再见面。

时光如此无情,当初的纯明沾染了世俗的尘埃,我们不再是那两个小孩,他们的身影在竹林里越来越远。

那一池的莲,后来被全部移除,我再也看不到铺满水面的翡翠盘,看不到亭亭玉立的莲花。

来自有离十七

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小北,你以为他胆小怯懦,但他却陪伴你,包容你,只是无关风月。

最终,温小兮与小北在时光的渡口走向各自的人生。

可是,小北却深藏在温小兮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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