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病,老

2018-07-20  本文已影响0人  蛋爷本蛋

      生活平静,鲜见什么生离死别的场景,年纪尚轻,也极少感受到新生命降临的喜悦和面对生命的无力离世时。早些年间,也曾见过父辈因病住院,见过母亲暗自抹泪,或是因那时年纪尚轻,对于这种悲痛的情绪,还未能感同身受,直至后来,近日忽闻祖父住院,便携父母匆匆赶至医院。到时才得知祖父是得了气管炎。

      一直以来,祖父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也正因如此,他一直执意留在乡下,独自一人守着那空荡荡的祖屋。因为父母长居外地,我自幼便跟随父母在外,与祖父也少有接触,关系也并没有“隔代亲”。 在我的印象中,祖父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我曾认为,这种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老去?在我年少的记忆里,他还上山砍柴,背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便和他的朋友一起四处游玩,我甚至琢磨着,他是不是还有着“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但那天,我见到的祖父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样。从病床到厕所的短短几步路距离他却因此而喘着粗气。他起身想要喝水,手吃力地扶着床边的护栏才得以着力支起身体,他的手笨拙的打开杯盖,颤颤巍巍的拿起杯子,做了一个“喝”的动作,眼见着水沿着嘴角的皱纹流淌到衣服上,嘴角湿润,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去擦拭。看见此番场景,忽而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衰老和疾病折磨的大概不只是一个人的肉体,还有他的心。

        杜甫所写的“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这种无力感,大概与祖父此刻的心境是一样的吧,不过是那时的“南村群童”变成了此刻的“病痛缠身”。“生老病死”四字,“病”随着“老”接踵而来,似乎不愿让这些,被岁月碾压过的人们,有喘息的机会。他们开始变得茫然、呆滞,开始无法理解生活中的琐碎,也开始无法打理自己的生活。他们的内心大概是难受的,面对那些曾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却显得如此不自量力。

    《最好的告别》中有这样一段话:“高龄老人告诉我,他们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那之前的种种状况,一丧失听力、记忆力,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诚不欺我也。疾病不可怕,衰老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点又一点的失去。“老年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丧失。”而疾病则是这种丧失的推助剂,也是这种丧失根源之一。

    “老年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像祖父这类面临“被淘汰”的老人,我们似乎除了看着他们痛苦,在他们需要时给予安慰,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处于生命旅程的最后阶段,但是,我们无法真正的做到感同身受,《而已集》中言“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面对疾病,我们的感受也并不相通。

    “呼”、“呼”的喘气声,仿佛是病在向我们宣誓着主权,仿佛它,才是祖父苍老身体的占有者,而它也将那副躯架慢慢地带向死亡。而在“老”的魔爪下,没有人得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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