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
从记事起,新年的第一天,要跟着大人们一起,给村里的老人们拜年,从辈分高的年长的开始跪拜。无论到谁家拜年,下跪了,磕头了,压岁钱是没有的,最多能吃到一块糖,或者是油炸的两三片麻叶,整个村子拜下来,能吃到几粒焦花生,够美美的回味一整年。
打年初二起,提着果盒子,或者糖包子,开始给外爷外婆、大舅小姨、七姑八叔们拜年。父母嘱咐过,不管到谁家,要说新年好,我来给你拜年了,磕个头算是实实在在的拜过了。遇着爱开玩笑的亲戚,还非要听到磕头时,头撞到地上的声音。心里是极度的不情不愿,可是为了下午走时,能得到点压岁钱,咬着牙脸上挂着笑,蹦蹦磕几个响头。
吃过中午饭,说几句家常话,就要返程了。这时,能当住家的长辈,会给压岁钱,这是最期待的时刻。压岁钱也不多,有分钱,有毛票,直到我上高中离开老家,春节的压岁钱,没有遇到过块票。收到的压岁钱,回来后还要交给父母,攒着缴纳新学期的学杂费。
印象最清楚的是有一年,大舅给压岁钱时,是崭新的两毛,没有流通过的原因吧,两张粘在一起,大舅误认为是一张,塞到了我的口袋里。小心脏激动的都要跳出来了,这意味着,我可以私藏支配使用两毛钱了,可以悄悄的买多少个,大米做的花戏蛋了……
激动过后,犯愁了,这两毛钱放哪?一直装口袋里,肯定不行,妈妈洗衣服时洗坏了发现了咋办;在家里的土坯墙上开个洞放里面,想想还是不行,万一被老鼠拉走了怎么办;最后,找到了夏天一盒没有用完的清凉油,用纸擦去油渍,把两毛钱折叠起来,放进去,合上盖子,觉得这么做安全,天冷谁会注意夏天的东西哪!最后,为了更安全,我把这个装钱的盒子,埋在了小床下面的土里面。
几天过去,几个月过去,一想起这两毛钱,就会暗暗开心。直到第二年春节,又挣到了压岁钱,打算把钱集中到一起,去找这个清凉油盒子时,居然找不到了。我伤心,还不能在父母面前流泪,还不敢对妹妹弟弟诉说。
后来上班了,再后来做生意了,无论身上装多少钱,感觉都没有那个年代,能有那两毛钱,让人开心,觉得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