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收红薯

季节的脚步走得真快，还有几天就霜降了。进入霜降节气，深秋的景像将越发明显，冷空气南下也会越来越频繁。

家乡的冬小麦也要抓紧时间播种了，乘着这霜降前后的宝贵时间，因节令从来不等人。

这霜降前的半个月里，有一种农作物也到了收获的时节——成熟的红薯可以从土壤里挖出来了。挖了红薯的田地，翻一翻就可以直接种冬小麦了。

以前的红薯都是成片种植，人工挖掘就有点不切实际了。最便捷的方法便是套上耕牛，人跟在后面扶着犁，犁开那长长的红薯垄。

一人一牛在红薯地里来往穿梭，不多会的功夫，几垄红薯便呈现在眼前。大大小小的红薯，粘着少许的泥土，带着泥土的新鲜气息，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终于可以由黑暗而入了光明，它们看上去是那样的迫不及待。

收红薯的时间是紧迫的，秋雨随时都会来个突然袭击，一块田地犁开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出土的红薯运回家里去。

早上早早地去割下一块地的红薯秧，耕牛犁垄的时候，人就要跟在后面不停地捡拾，堆成一个个的小堆，往往是大人孩子齐上阵。

小孩子们腿脚灵活，捡拾起红薯来，动作倒是挺快的。只是他们天生爱玩的性格，让他们的注意力往往会被别的东西吸引——一只从土壤中被惊醒的青蛙或是一只长相丑陋的喜欢在土里安家的肉虫子，都会成为他们追逐或者争相把玩的目标。

大人们只能不住地提醒自家顽皮的孩子，让他们赶紧过来帮着捡红薯，不然的话当心被拧耳朵，这被拧耳朵的威胁，让他们暂时收了玩心，又乖乖地捡拾起红薯来。

红薯一堆堆在地里堆起来了，像一座座小山，煞是喜人。红薯通过肩挑手抬，或是独轮小推车，或是两轮的板车这些简单的运输工具运回家中——这些相对落后的运输方式，也让大人们付出了更多的辛劳和汗水，一天下来往往累得精疲力尽，话都懒得说了。

红薯运回家，堆在院子里，还要将其中个头较小的挑出来。这些小个红薯一般剁碎了用来喂鸡鸭，或是煮熟了当做猪饲料。如果天气好，也会留一些放在院中晾晒，晒得蔫了，红薯的浆汁收了，清洗干净后，就可以下锅中去煮。

经过晾晒的小红薯味道会更甜，煮熟后拿一个剥了皮，一口咬下去，那香甜的味道便会在口齿间蔓延，让味蕾得到充分的满足。

孩子们会一个接一个地吃，直到撑得肚子痛才罢口。这些晒干的小红薯也可以算做深秋里的一道特色美味了。大点的红薯一般都会放进院中的红薯窖里，留作冬天慢慢吃。

那时的红薯种植面积大，产量高，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一个冬天里天天早晨吃红薯稀饭，大人孩子都吃的有点咽不下去了。而如今吃个一顿两顿的红薯稀饭，觉得美味的不得了。物以稀为贵也，红薯肯定不会想到，它如今会成为人们眼中的香饽饽，连茎叶也成了一道美味的菜蔬。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这些鲜嫩多汁的茎叶是没人愿意吃的，都是晒干了，当做牛羊过冬的饲料。如今红薯的种植面积大大缩减。好多人家都不再种红薯了，而是花钱买红薯吃了，但那收获红薯时的喜悦也无从感受了。

如今自家种个几分地的红薯，霜降前割了红薯秧子，就开始人工挖掘了，一锹挖下去，大小不等的红薯便露出了脸儿，收获的喜悦也随之溢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