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蜕变

                                    篇一

                                  第一章

4      一连几天，白天收麦子，睌上四堂哥和四堂嫂又来问柳成长是要队上分的那头瘦母牛，还是要四口人应分的三百六十四元牲畜款？四堂哥嫂也苦口婆心的给他把家里的难处和务农的好处说了又说，劝了又劝。再说，母牛马上要产牛犊了。

        柳成苑和柳成荫也百般劝说，无论如何牲畜要不得。在这个人生十字路口，一个十七岁的学生该如何选择？一方是把自已从小就做针线活养活大的大姐和三姐，另一方是好心好意，让他创家立业的四堂哥嫂，他到底听谁的话好？生活的重担他能担得起吗？无论怎样，现实是无情的，生活是长远的，柳成长必须认真面对。

      其实，成荫和成苑教训成长的话，说的都是有充分根据的。早在他们姊妹小的时候，父亲靠手艺出外谋生，家里大多活都由他们几个做，按大小顺序她们姐妹很自然的一个接一个挑起了生计重担。在这个过程中，生活的风雨，人生的酸甜苦辣，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成长的几个姐姐比别人尝到的更多，也更深刻。大堂哥的居长责骂;八哥的持强凌弱;小堂叔的仗势欺人，小堂叔母的骄纵恚惑。不独几个姐，就是柳成长从记事起到现在也领教和尝到十二分苦头。所有这些家族矛盾到现在还在明争暗斗。

        又一个难眠之夜将要来临，成长在看场房里铺好被褥，夏天虽天黑多时，但收麦时节仍有吵嚷劳作的人群。柳成长坐在打麦场里的麦垛底下，他双手托腮，望着远处的星空，脑里不由的浮显出童年的一幅幅生活画面。

        那是他五岁的那年冬天。他提上小筐，用大半天的时间到油菜地里用冻得发红的手揪了一筐油菜叶？被堂小叔母看见后把筐带油菜叶提走说:“谁让你在我们崖庄后揪菜叶？”成长跟着吵着用手抓住筐拌不放，堂小叔母逮住他的手腕用力甩出老远，成长哭着眼见堂小叔母把自己的油菜叶凉晒在她们家地坑院里，把筐搬在她们门前的土坑里。晚上，成荫问起这件事，堂小叔母一直说没有这回事……

        现在想起这段有生以来堂小叔母的“言传身教”他似乎看见自己周围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有怒目而视的;有手装在衣兜里笑吟吟看的，有手在空中指划着口中说不行的，有挡住他去路的，他到底是进是退？

        “朋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忽然想起这句话。对！生活就是这样，越有艰难险阻越要勇往直前，这些道理他不知在学校学过多少次了。成长又想起:“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个可以大有作为的。”毛主席的语录他确实永记心间。他想用自已的亲身经历，用文学这种艺术形式去描绘丰富多彩的农村生活画卷，这是他刚上初中时就树立的人生梦想。想到这里，他浑身是劲，一下子站起来，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按照当时的情况，柳成萌和柳成苑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以成长当时的学习成绩报考中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当时教育部门规定:初中学生可以报考中专，也可以上高中继续深造，但是中专和高中在同一个学生身上不能同时报考，只能选择其一。

        从最后的情况来看，往往是中专录取分数线比高中还低，和柳成长一样，当时有许多学生还不能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惯性中解脱出来。所以上中专的学生并不多。柳成长的想法虽然有些幼稚和天真，但在当时的人生起点上看，也可以说是他是有远大理想的青年。他想的很美好，他准备回到农村的家里，不仅能照料父母过自己的小日子，同时还能继续学习钻研他爱好的文学，尤其是写作，可能是他还没有脱离学生的所有属性，也看不到今后社会和政策等方面的变化。在他看来，只有文学才能真正改变他的命运。舍此，再无出路。在他心灵深处。他不仅羡慕现代和当代的许多作家，而且还把建国后至开放初这一时期的许多作家的大作和大名铭刻于心，他赞叹他们所做出的贡献，敬佩他们坚强的意志和严谨的治学态度。他甚至以天真梦幻般的想法时常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象这些文学大师一样，在精神方面和物质方面名面双收，到时名誉，社会地位，稿酬，奖金……这些令人神住和炫目的光彩……非己莫属，到那个时候自已不仅没在这世上白活一回，而且还能光宗耀祖，千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