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119）

“没有父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除非不得已的原因。”

“那你呢，你会为了什么不要孩子？”

老贝低着头想了好一阵，“除非我没能力养他。”虽然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他并不满意。“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跟你爸……他们的情况不一样。”

小Y不说话，好奇地看着他。

“我心里……一直想要个孩子。”老贝避开他的眼神，“我都一把年纪了，不该说这种话。”他看起来很狼狈。

小Y也把头别到一边，他们彼此都已经心领神会。

“我没有当过父亲，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评判别人。”

“你千万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比谁都有资格当一个好父亲。”

两个大男人互相安慰对方，老贝把一只手搭在小Y的肩膀上，“谢谢，谢谢。小Y，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真的够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弥漫了一层水汽。

“不，还不够。”小Y握住老贝的另外一只手，“老贝，谁说你没孩子？你有啊。”

老贝的手缩成一个拳头，随后又舒展开，“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他笑得很无奈，“我哪来的孩子？”

小Y说出小军的名字，“他啊，你把他从福利院领回来，就算他不承认，你也是他爸。”

老贝笑得更勉强了，如果不是因为小Y正看着他，他甚至笑不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我不是想要建立一种法律和伦理上的父子关系，而是他愿意打心底里地认我作爸。”

“小军他毕竟被亲生父母抛弃过，你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接受的。”

“呵，不会了。”老贝笑得很难看，“从把他带回家那天起，他只认一个人，那就是他妈，也就是我爱人。”

“我爱人已经去世了，他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你也看到了，这个房子哪有半点家的样子？除了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一点生气都没有，死气沉沉的，跟那个小龙女住的活死人墓没区别。”

“那小军人呢？”

“去国外了。”

“这小子。”小Y把大腿拍得直作响，“太不懂事了。”

老贝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他本来也没有留下来的义务。”

“你有他电话吗？我跟他说说。”这么久没见，他和小军早就失去联系了。

老贝摇头说没有，“他已经换号码了。我给他发信息，没回，又给他打电话，一听是空号，就知道是换了。”

“这小子是摆明了要断绝关系。”

老贝咳了几声，他起身去厨房倒水。等他端着两杯水出来，小Y已经准备要走了。

“老贝，今天就先到这吧，我已经检查过了，这房子的承重暂时没问题，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我还有事，得走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对了，等会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小C交代我了，你可不能不来。”

“别急，你先喝口水啊。”

小Y的视线落到他手里的水杯上，停顿了不到一秒，“不了，我下去喝也一样。”

“别忘了，晚上来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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