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读唐诺的《阅读的故事》

有的书一见钟情，比如木心的书；有的书日久生情，比如唐诺的书。木心吸引我的是他的语言和思想，唐诺吸引我的是什么呢？我似乎还不明确，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阅读者对资深的读书人关于阅读见解的认同，也或许是因为他喜爱的作家也正好是我喜爱的作家。但不管怎样，我走进了唐诺的书中。

一本《阅读的故事》从本雅明的阅读房间写起，写到有关阅读的若干问题：比如阅读的整体图像、阅读的困惑、阅读的时间、阅读的记忆、阅读的方法和姿势、阅读的限制及其梦境等，甚至于对童年的阅读和有关四十岁以后的阅读也专门作为一个章节列出来。这似乎解决于关于阅读的很多问题，但又似乎没有。

唐诺在序言里写道：“这些阅读的寻常难题，尽管本身往往只是个不难去除的迷思而已，却无可回避地总是联通着阅读巨大的、本质性的困境”“我只能诚实地去正视、去描述，并无可奈何地把自己有限的思考、有限的因应解决之道给’提供’（或应该用’暴露’）出来，也把这本仍叫’阅读的故事’一书，写成了’自己仔细想清楚到底要不要阅读的故事’”。

所以，想要在这本书中找到答案的人会很失望，它没有告诉我们答案，只是把唐诺对阅读一事的思考写了出来。而我本来也不是寻求答案之人，我只是在寻找相同或相似的阅读体验。很好，我找到了。

我很欣赏这本书的结构，作者用自己对《迷宫中的将军》一书的阅读体验串联起了这本《阅读的故事》，每章的开头必引用《迷宫中的将军》的一段话，然后海阔天空地漫谈：谈自然，谈历史，谈地理，谈哲学，谈文学，谈艺术……但他无论谈到哪里都能回到阅读上来。这一点，用我们中学语文老师的浅显且蹩脚的评价来看，那就是“紧扣主题”。但这似乎并不高级的写法却让我愈读愈喜欢，也进而期待读一读《迷宫中的将军》。

说实话，唐塔的语言并不是我特别喜欢的语言，初读甚至有些费劲，有时候我还需返回去重读一遍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但读到一半的时候，我便觉得这是一本很有味道的书，是我愿意花时间去重读的书。唐诺曾重读过很多书，他认为重读比多读更有意义。可惜他的《重读》一书在我书架上放了好几年了，我可能只读过一小部分，惭愧！

开始喜欢唐诺，或许也与《迷宫中的将军》一书有关，因为这是马尔克斯的著作。我曾经痴迷于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他的《百年孤独》，我是在窝在大学的宿舍里一口气不停歇挑灯夜读读完的，在之后的教学生涯中又几乎推荐给了我所有的学生。而在《阅读的故事》这本书中，唐诺不厌其烦地从头到尾引用分析马尔克斯的《迷宫中的将军》，足见他也是马尔克斯的铁粉。铁粉遇铁粉，心有戚戚焉。

这又让我想起了冯唐，十几年前读冯唐的作品也是这样的感觉。冯唐喜欢的某些书和作家，居然也是我喜欢的书和作家，因此便喜欢上了冯唐，买了他很多书，也读了不少。只是近几年，他写的书质量不是很高，也或许是我的鉴赏能力有所提高，我便渐渐不再读他写的东西。当然，从阅读这个层面来讲，唐诺要比冯唐高出很多，而且不油腻，起码现在我是这样认为。将来的某一天，也许我也会弃唐诺不读，到那时，我的阅读必然是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只是时间可能久一些。

唐诺说：“下一本书就藏在此时此刻，你正念着的这本书里头。”说得太对了，踩着唐诺的脚印，我又买了几本书，《迷宫中的将军》已不再出版发行，很幸运，我买到了一本二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