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 第二十二章 庄稼受灾
转眼到了麦收时节,今年小麦由于在成熟期间遭遇连日阴雨籽粒很不饱满,产量受到严重影响,每亩地比起往年至少减产二百斤。本来粮食产量就不高,这一受灾交公粮成了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今年的灾情是陈太的不幸,他在接任支部书记一职时就向工作队立下誓言,说今年麦季公粮一定要比往年多交两万斤。结果呢?天不作美,小麦产量严重受损,再多交两万斤公粮恐怕阻力不少。
两万斤,这不是张口一说那么简单的事。如果按一亩地三百斤产量计算,多交两万斤就等于多拿出七十亩地的小麦上交粮库,老百姓分到的口粮相应就会减少。在往年不多交公粮的时候,好多农户粮食还不够吃的呢,一到春天就捞水草挖野菜补充口粮,何况今年再多交两万斤?那日子将更苦。小麦丰收还好,多交就多交了,问题是今年歉收呀,多交两万斤肯定会引起老百姓的不满。
社员们看着小麦的状况不停摇头,尽管没人明面对多交公粮提出异议或表示反对,可人们内心里还是有千万个不愿意。社员们都在背地里议论纷纷,抱怨不断。不少人都说,曹知礼当书记的时候都是尊重实际,从来不放空炮早早向上级夸下海口我今年要多交多少公粮,他都是尽力而为。陈太呢?刚一上台就立下保证,说今年上交公粮要比往年一定多出两万斤,以彰显自己的能耐。可多出的粮食哪里出呀?只能压榨老百姓,羊毛出在羊身上。只想着买上级的好,为自己谋利,不顾社员们的疾苦不可取。
当然,国家不能忘,能为国家多做贡献更好,可前提必须是力所能及。这下可好,小麦歉收了还要多交两万斤,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麦收开始了,一个月后得到结果,每个生产小队粮食总产比正常年月少收三万多斤,按说公粮必须适当减免一部分。事实呢?公粮不但不减反倒增加。社员们脸色都很凝重,不少人怨声载道,纷纷对陈太指手画脚,说他自顾自己买好,不问百姓是否有承受能力。
这还不说 ,交公粮那天,陈太陪着驻村工作队的几位领导逐个生产队打谷场进行巡视,监督公粮情况,发现质量不过关的麦子坚决不许装车。他们要求必须把质量好的粮食交给国家,质量差的留给自己。说这是爱国粮,不能儿戏。社员们谁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按照陈太的吩咐把最好的小麦装进麻袋。
今年由于小麦受灾严重,社员们除去上缴的公粮外每人平均分到的口粮也不过一百二三十斤,吃饭成了大问题。好在还有个秋季,社员们还有盼头。秋季生产队里还有一百多亩水稻,如果不出意外,每人还能分到八九十斤水稻,日子还能将就着过下去。
可话是这样说,人类当不了老天爷的家,哪年旱哪年涝老天说了算。他要高兴,他要看你顺眼,很可能这一年就风调雨顺,让你庄稼取得丰收;如果看你不顺眼不是涝就是旱,叫你颗粒无收,或者是严重歉收,饿你肚子。
纵观今年的天像,不容乐观。老天自从麦收以后连阴不断,社员们插秧很多时候都是身披蓑衣冒雨操作。就这样经过十多天的苦战秋季作物总算种上了,尤其水稻,七天后开始返青,田地里一片浓绿。社员们看后都说,今年的水稻可能会有好收成。
作为人都是盼望好的,没人想坏。可老天如何运作人们就不知道了。就在水稻返青开始扩叉的时候,老天爷却一反常态,突然艳阳高照。这时节水稻最需要大量的水,可老天却由原来的连日阴雨变成了晴空万里,一滴雨也不下了。这一顿操作可急坏了种田人,人们不停地祈祷着、盼望着,恳请老天爷下一场瓢泼大雨,而老天爷却是无动于衷。后来也变了两次脸,雷声隆隆,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落下的水珠只打湿了地皮,稻田依旧干裂,稻苗开始发黄。看样子等老天眷顾已经无望,人们只好启动抽水机浇灌稻田了。尽管成本增加,可保住稻苗收获还是有盼头的。
时间来到七月底,水稻开始抽穗扬花。老天依然固执地一场透雨也不下,壕沟里的水即将抽干,大河也几近干涸,水稻根部的叶子开始发黄,庄稼处于绝收边缘。社员们都不停地摇头叹息。就在人们感到无望的时候,一夜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一直下到第二天下午。村外壕沟很快蓄满了水,一向干涸的稻田也有了没脚裸深的雨水,旱情总算解除,庄稼得救了。
干旱多日的水稻见到了雨水一夜之间改变了颜色,稻棵也挺直了腰杆,在微风吹动下不住地摇头晃脑。
这是一场透地雨,可惜来得有点晚。庄稼已遭受了损失,稻穗稀稀落落,减产已成定局。不过,减产总比绝产好呀。陈太面对侥幸活下来的稻子心情稍微得到一丝宽解,一天他对各生产队下达了指令,要求各个小队增加看护稻田的保卫人员,严防虫鸟和鹅鸭啄食稻穗,尽最大努力减少粮食损失。尤其看住家养的成群鹅鸭进入稻田糟蹋庄稼,一旦发现抓住没收或者棒杀并对主人加倍罚款。
号令一出各生产队都对稻田加强了防护,保卫人员蹲守田间地头很少离开。可鹅鸭们不知道陈太的指令,它们依旧和往常一样穿行在各条壕沟之间,也包括稻地周围的壕沟之间。它们除去捕捞水中的田螺鱼虾外,有时还想改换一下口味,爬上沟沿去稻田里吞吃稻穗。
这天中午,第一生产小队的保卫人员回家吃饭。就在这当口,不知道是谁家的五六只鸭子不知天高地厚一下子闯进稻田里准备饱餐一顿。结果刚进地没多会儿那保卫人员就吃完饭回来了。他一眼看到了稻田地里的鸭群 ,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中的白蜡杆子就是一阵穷追猛打。鸭群由于在稻地里跑动受阻,结果有三只鸭子被打死,剩下的两只也身负重伤。那个保卫人员扔下白蜡杆子把五只鸭子抓起来绑好一块送到了大队部。
陈太见状问:“你这是从哪里抓来的?知道是谁家的吗?”
那保卫说:“在北坡稻地里抓的,谁家的不清楚。”
陈太说:“那鸭子嘴上都有烙印,一看就知道,一家一个样,不重复。”
“我认不了,即使看到烙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你自己看吧!”那保卫说完转身走出大队部。
陈太在保卫走后提起鸭子走向大街,他准备把鸭子挂到大杨树上昭告村民:看看吧,只要鸭子进稻地吃稻穗就是这样的下场。陈太挂好了鸭子,接着拿起铁皮大喇叭开始高喊:“各位社员注意了,大杨树上挂着几只鸭子,看看是谁家的赶快过来认领,否则就没收充公,分给烈属五保户杀吃。听好了,鸭子嘴上靠右侧有月牙印记,请自觉来认,否则让我们查出来情况就严重了。”就这样陈太一连喊了五六遍也不见有任何人前来认领。人们不傻,谁来认领就是自投罗网,抓住你就不是死几只鸭子那么简单了,要罚款,只好自认倒霉。
就这样陈太喊到天黑也没人敢来认领。
不过,陈太的这一招还真管用,第二天壕沟里就再也看不到一只鸭子鹅了。陈太高兴了,他感觉自己还挺有威力,定的规矩老百姓不敢不遵守。可背地里老百姓却烦透了他,都在骂陈太做事太绝。社员们喂养几个家禽不容易,不该赶尽杀绝。你想,那些鹅鸭能毁坏多少粮食?有点小题大作了。
一天过后,挂在杨树上的鸭子没人来认领。第二天陈太就把它们放下来交到了工作队的伙房,准备给几个工作队员解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