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远行客

文/仄仄

得了吧

朋友，我不是缪斯

我所写下的那些诗句

也并非不赞一词

每当我枯坐桌前，搜空辞藻

恍见枯黄的纤维和纷飞纸屑

今日你我的津津乐道

在多年之后，仍似多年以前

就像是贝壳的螺纹

被冲上沙滩，珊瑚虫抓住了

斑驳的石板

如果仓颉也会被世人猜疑

我们的话语是否继续口口相传？

尘埃和星海随银河俱下

凋落的岁月，空无涟漪

甲壳虫不懂身旁所有的

浩如烟海

那就把沉醉和梦魇遗忘吧

在浩浩然大雾中袅娜的雨滴

可是你知道这所有的金戈铁马只是暂时哑火

该冲突的必然冲突，如同死亡

我是空空浪费时间的旅人

留恋着沼泽历史空转的车轮

就像我曾经为你写下的那些灿烂诗句

满心欢喜地收下

就像收下所有鸢尾和蝴蝶

暗无天日

从此落尽灰尘

其实

从来就没有意义。你口中跌落的

所有缪斯，没有一个

曾在我怀中哭泣

雨泣云愁，不堪其忧。极哀心死，不测之愁

烘炉啊，空瓶如何晃荡？

光着脚，我行走在玻璃突出的大地

刺穿脊梁，将我一分为二

我是曾经和大禹一起治水的英雄

我是曾经和后羿一起射下太阳的勇士

我是曾经徒步穿越荒漠的使者

我是曾经跌落深渊的野兽

斗转星移，流星赶月，浮云朝露，玉走金飞

失去了纪念的含义

牌楼也无所谓雕梁画栋

当夏日微风刮过

提前坠落的满树灰尘

我是一艘反方向祈祷的游轮

一碗盛满秋风的阳春面

一只背负沧海飞越城市的蝴蝶

在浩浩然大雾中忘却所有事物的姓名

汤汤时代中丢失了所有本心

旋转的烘炉，燃尽篝火

尘埃落定，蛰居角落

我是一壶忧愁的纸浆

一扇自以为是却终究轰然倒塌的牌楼

如此，堕入虚无的未来

怕遗落，便抛弃继续留白

相逢于灯塔溺水的远海，无天无地

命运无关，时代无关

多少长夜，才知道悲哀非梦

气球间无数次投笔，其实毫无根据

玻璃撞上泪水，捕兽夹

追寻船只夹缝中的大海

落日染西厢，明月照东墙

蜉蝣须臾老，忽若朝露凉

君不见灵猴一跃千百尺，难追黄河没水石

春日幽谷成秋岳，白发逾青方悔迟

沧海渺，菩提小，飞鸿难觅春烟杳

醉酒行歌难消愁，泻水成诗——

只有我们才能狂欢如我们。

10.15-11.12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