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建筑大师为邻》系列之二十二

神秘的集会

        正当我准备前去屋檐大教堂做礼拜时，简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教堂的穹顶横七竖八挤满了黄衣教徒，她们爬上爬下，或亲吻或拥抱，一副其乐融融，摩肩擦踵的景象，似乎之前飞出去的冒险家们都收到了邀请函，于是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回来参加这场神秘的集会。

        我也想凑凑热闹，刚靠近教堂门口就会发现了，不知道哪位哨兵提前拉响了警笛，全体教徒都投入了战斗状态：她们煽动着上帝赐予的羽翼，高扬着两根天线般的触须，就像瞬间在荒芜的沙漠刮起的一阵褐色旋风，若不是有一道固若金汤的玻璃壁垒，我恐怕会被这些虔诚的教徒们挨个鞭笞教训一番。哎！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还是得不到她们的基本信任。

        不过相处久了，我对这些邻居们的性格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她们张牙舞爪的嚣张更多的时候是摆摆样子，表表立场，以示人蜂有别。看到我坚持要凑过来，自己却奈何不得，就纷纷泄了士气，重新爬回到教堂穹顶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于是我大摇大摆来到屋檐大教堂的正厅，果不其然，这里发生了奇妙的一幕：只见一群穿着嫩绿裙子的女童，跪在一间间有白纱隔板的祈祷室外做着忏悔，感谢她们的主让自己脱去了那身乏味无聊的白色旧衣，之前她们的这一愿望祈祷了许久都没有实现，差点怀疑主的存在呢。眼前这些刚刚接受了洗礼的小教徒们一个个绿油油、胖乎乎、水汪汪的，在一层透明薄膜的保护下，张着浅到不易发觉的黑唇，不停地念着祈祷词。眼前这一片嫩绿，就像一夜之间被春雨浇灌后疯长的麦苗，让人神清气爽。比起呆在教堂穹顶那些尘满面鬓如霜的老姑娘来说，不知道要娇媚多少倍呢！她们的出现让这座风雨飘摇，墙壁斑驳的灰色教堂顿时添加了无限生机。

        此刻，教堂里静悄悄的，没有谁前来探听她们忏悔的秘密，偶然有一位教徒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也仅仅是和某位稚嫩的女童行个亲吻礼。不，我确定我看到的是亲吻，而不是喂养，也不是吞噬，因为她的两位唇前侍卫纹丝不动，她温柔地跪下来将嘴唇对准女童那若有若无的透明之唇，轻轻地吮吸了片刻，就返回教堂穹顶那些静静守候的队伍里去了。在这个酷热无比的夏日午后，这些穿着嫩绿色裙装的女童是那么诱人，就像一瓶瓶冰镇的苹果酒，可是没有谁前来饮用。

        我感觉到了兴奋。之前有读者质疑我冤枉了这些教徒，因为我曾经以人类的名义指控她们犯了谋杀亲人的罪行。说实在的，我的依据确实不足，我的指控也瑕疵颇多，凭借的也仅仅是看到她们将头颅伸进了育婴室的门口，退出来时嘴里有咀嚼的连续性动作。而眼下这些就要彻底扔掉胎衣，身体将日渐臃肿肥大的女童们，由于离奇失踪的母亲来不及给她们修建一间结实牢固的房子，将不得不接受露宿街头的命运。我，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将凭着这些女童的遭遇，揭示出胡蜂家族里真正的秘密。目前，那些虔诚的教徒们静静地守候在教堂穹顶，她们在等待着什么？不断有教徒飞离又返回，似乎没有谁愿意放弃这一次集会。

                                      2017.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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