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山寒》壹
风雪无情杀人夜,剑客有情赴黄泉
帝都的雪下了一夜,白色幕布都遮盖不住这极北之地的肃杀,而那城北的顾府却洋溢着一片热闹之景,据说是小公子的十岁生辰,顾老爷吩咐下来说要大摆宴席,于是众人便张灯结彩,宴请亲朋好友,托小公子顾清欢的福,顾府的仆役这月也拿了一笔不少的赏银。
“你这月拿了多少例钱?”家丁对一旁的马夫问道,“嘿嘿,足足二两银子,等到休息的时候咱哥俩儿去买些酒食喝上一杯?”,正当两人商量的时候,那墙角处却闪过几道黑影,没等两人走近,那黑影便从背后杀出,刀上染了黑墨,看不出一丝寒芒,捂嘴,割喉,拖尸,这杀人的手法行云流水一般,根本不是寻常的杀手,半柱香功夫,又是一伙黑衣人翻过围墙进了顾府,是夜,屠戮不止,血满地。
“有杀气”,正在大厅吃饭的一位剑客嗅到了杀气和血腥味,于是急忙拔剑准备冲出去看看,虽说喝了不少酒,但此刻这醉意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经历过无数生死劫的剑客就像被惊醒的野兽一样敏感,他查看了周围的情景后,便赶紧退了回来,关上房门后,就听见嗖嗖几声,短箭精准射到了门板上,这时大厅里的人乱成一团,剑客不顾旁人径直走到顾老爷面前。
说到这剑客本是闲云野鹤的江湖中人,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顾老爷,两人算是多年老友,看着剑客脸色有些不对劲,顾老爷急忙问到,“你一人离去有几分生机?”,“七成”,剑客也不隐瞒,要知道这剑客在江湖暗榜上排名可是前百的人物,可见外面的杀手不是一般货色,“带上欢儿,能有几成”,顾老爷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恳求,剑客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才说道:“五成”,只见那顾老爷拉着爱子跪在地上,“你我多年相识,我从未求你,这次是我顾家生死大劫,我求你让出两分生机,带上欢儿逃命可否?”
剑客没有马上答应,但又想起顾老爷这几年对他照顾有加,不禁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我保他不死” ,说完便抱着顾清欢破窗而去,看着剑客离去的身影,顾老爷心中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于是转身坐下,静静地等待着门外的杀手进来,而门外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却没有听见半点人声, 门内的人也不敢出去,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突然门一下开了,杀手有条不紊地收割着生命,最后一个死去的是顾老爷,“东西在哪儿”,杀手第一次说话了,机械而沙哑的语言让人甚至怀疑他是人是鬼,“没有,要命,你拿去吧”,那杀手还不等顾老爷说完,手起刀落,那喷洒的鲜血淋了一地,人也失去了生机。
当晚,顾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命,除去被剑客舍命救走的小少爷顾清欢,无一幸存,当那剑客破窗离去的时候,七个杀手便紧随其后。顾清欢躲在剑客怀里,看着两旁的树不停地后退,心里紧张万分,生怕后面的贼人追了上来,顾清欢比同龄人要早熟,知道家里人多半已经遭到毒手,不哭也不闹,像老僧入定一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了,顾清欢已经能听到了剑客粗重的喘息声,他心想,今晚这劫难估计多半是躲不过去了。
快到雨花林的时候,剑客突然开口说话了,“小子,等下我拦住后面的几个你就赶紧跑,然后躲起来”,剑客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打乱了呼吸频率,那七人已经有两个跟不上剑客的速度,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看到远处的河流时,剑客停下了步伐, “跑!”,顾清欢便朝着河流的方向拼命跑去,不敢回头看。
看着剑客停了下来,五个杀手顿时提高了警惕,五人呈包夹之势慢慢地围了上来,“剑客,白酌”,杀手们有些震惊,那江湖的暗榜上没一个不是煞星,今天居然给他们遇到了一位,白酌也不多言,从腰间把出自己的剑,顿时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带头的杀手忍不住了,被那锋芒毕露的剑气压制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示意其他四人抄刀向剑客砍去。江湖上哪有什么仁义道德,只有成王败寇的说法,你越狠,就越有机会活下来,大家对这个道理都是心照不宣,剑客把那把长剑舞出了剑花,隐隐约约能看出几分太极剑的感觉,可又不同于普通的太极剑,那股杀气捆绑在剑上,身上,手上,转眼间,三朵血花从那杀手身上绽放,没有攻守的以命换命最为嗜血,这六人战成一团,虽说半天分不出高下,可剑客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看着眼前焦灼的战局,剑客白酌终于换了剑法,出剑必见血,那身影就像一头搏命的孤狼在死亡边缘跳舞,终于,剑客因为失血过多无法再出招,只能依着剑直挺挺地站着,对面的杀手也停下了攻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剑客,可惜不是个聪明人”,白酌脸色苍白,笑出声来,“我白酌纵横江湖十余载,从来没有辱没过剑客的称呼,答应了的事情,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今日,尽力而为,来世,还做剑客...”说完剑客便没了声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把玄铁宝剑仿佛察觉到了主人已死,而那被刀砍地满是伤痕的剑身也瞬间碎成无数片。
雨花林一战,剑客白酌独赴黄泉,而杀手三人重伤,两人轻伤,小少爷顾清欢则是顺着水流一路向西漂去,黑夜像吞噬生命的野兽疯狂地收割着灵魂,前方又不知是怎样的未来在等着他...